夜半撞见非人类: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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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皮肉层层垂落-

    徐流深出门前关严窗,也熄灭了灯。

    他伸手去碰谈善伸在外面冰凉的脚,眉头微皱,无声叹了口气,帮他把脚塞回被子里。世子爷用了力,捏青了一段。此刻坐在床边,开始适当地反省自己。当然他没什么诚意,他觉得这样事实在能让自己有点聊胜于无的安全感。他总害怕对方消失,毕竟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突然消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余光瞥到桌上那一枝海棠花,插在细口瓷瓶上。谈善累得要昏过去还撑着眼皮叫他往里面装水,要不然明早起来肯定枯萎掉。

    徐流深漠然地想,一枝花。

    一枝花。

    他还要想什么危险的事情,袖子突然被扯了扯。世子爷表情还没收拾好,一低头愠怒没消。

    谈善看看他,再看看花,本来想身残志坚地坐起来看一眼,不过他腰实在不舒服,没动,哑着嗓子说:“你装了水没有。”

    徐流深:“……”

    “装了。”他手指忍不住顺着对方脖颈往下,放在锁骨,带着怨气地往下压。

    谈善放下心,抓住他手亲了一口。

    “送花的女孩说祝我们白头偕老。”

    顿时徐流深一僵。

    “我困得很,本来都要睡了。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没有问……”

    谈善眼皮桃花花瓣一样垂坠下来,他哭过,朦胧中眼睛水洗一样漂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新娘子。”

    37

    树梢晃过窗纸, 投下模糊枝影,那枝海棠花吸饱了水,在窄口花瓶中柔软地舒展身体, 纱幔摇曳中一切都看不清了。

    “这样啊。”

    良久, 徐流深隐没在黑暗中的眼睛笑了, 他眉目总是静美, 又因才从情-事中抽身,笑时眼角眉梢有说不出来的风月味道。

    他压低了身体, 意思很明显。

    谈善顿了顿,难为情地用赤-裸手臂去抱他的脖子,松松缠住, 在他耳边说:“本来我应该有钻戒的, 我有好大一笔钱呢。”

    细碎的呼吸声拂过,徐流深心头躁欲忽然被抚平, 春雷惊动的夜里,他感到人生前十八年没有的凉爽。

    谈善微微睁大眼。

    徐流深刚从外面进来, 身上还有凉风的气息,手指冰凉,唇也冰凉, 借着低头的姿势去吻他,撬开他唇舌, 占据他呼吸。

    “不需要。”

    他听见徐流深在喘息声中低低:“本宫什么都有。”

    “什么都交给本宫。”-

    正是四月的天,一场春雨后天气转暖,万事万物在新鲜泥地里萌芽, 草籽清香遍洒大地。

    谈善没跟徐流深回宫, 舒舒服服把整座皇城逛了个遍。他总觉得新奇,古人做什么都稀奇, 见到卖糖人的小摊他驻足,见到挑担卖各种小玩意儿的他也停下来摸一摸,顺手赏了沿街卖身葬父的十岁小童金银——等他回到宅院告诉徐流深他一整日都做了什么的时候徐流深笑了。

    世子爷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回来,身上满是尘土和硝烟的味道。他扔了马鞭,将人狠狠抱进怀里,问:“怎么不把人带回来?”

    谈善瘫着张脸看他:“……我现在转头把人带回来也是可以的。”

    徐流深有一下没一下拨弄他的耳垂,面无表情说:“不。”

    “你总这样抱我……”

    谈善挣扎了一下,他被抱得太紧,虽然底下人眼观鼻鼻观心未必敢抬头,他还是不太自然,摸了摸自己红得滴血耳垂,抗议:“奇怪。”

    徐流深大步往前,视线一一扫过所有人,继而轻笑:“有什么奇怪?”

    宅邸中下人不多,压低了黑压压一片头颅。

    哎。

    随便了。

    整座宅院生长出柔嫩绿叶,谈善想了想,扒着他肩膀说:“我想学认字,有没有什么学能给我上?”

    徐流深眉梢微不可察皱了一下:“本宫教你。”

    那不是大材小用吗?何况他那么忙。

    谈善拒绝:“不。”

    徐流深退步道:“本宫给你找个读书先生。”

    没什么区别,谈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一抽:“你不会给我找个老大爷吧。”

    徐流深衔着他耳垂慢慢地磨,他最近很喜欢这里,偶尔不高兴想堵住谈善的嘴,就会换种方式表达不满。

    谈善被咬得颤抖,伸手去掰他的下巴:“好好好,好还不行吗。”

    话音刚落他不小心把手指插进了世子爷嘴里。

    他俩都顿了一下。

    徐流深眸色一暗。

    谈善:“那什么……对不起——嘶。”

    徐流深含着他指尖咬了一口,不轻不重。

    谈善后背激零零抽过一道闪电,迅速抽回手,吞吞吐吐:“那说好了。”

    徐流深“嗯”了声,话里带着笑:“本宫饿了,可以吃面么。”

    天色暗了,他频繁往返重重宫阙和皇城,看着那堆大臣直倒胃口。

    谈善默默藏起耳朵,有求必应:“你想吃什么面,用鸡汤还是排骨汤?”

    “可以陪本宫吗?”

    “……”

    谈善把他的脸挥到一边:“别这么跟我讲话,我手痒。”

    徐流深于是把头埋在他颈窝,低低笑起来。

    “你不是要去打仗吗?”谈善装作不经意地问,“这都十日了。”

    徐流深:“鳌冲父子挂帅出征,与本宫无关。”

    “你嫌本宫粘人吗?”

    谈善表情空白地转过头:“……什么?”

    徐流深把他放到榻上,幽幽地说:“本宫去县令府中处理一件事,他才娶了妻,搓着手围着夫人转,他夫人很是恼怒,让他夜里不要进门。”

    谈善匪夷所思:“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与本宫有些关系。”徐流深说,“他与本宫谈事时十分焦心,本宫问他为什么,他唉声叹气成婚时蜜里调油,过了两日他夫人没了新鲜感,盼望着他不要回到府中烦人才好。”

    谈善:“……”

    “你是在骂我吗?”谈善心平气和地问。

    屋子里点了灯,晕黄的一盏,星星一样散出暖光。将他侧脸上绒毛照出小小的一片,他穿得整齐,领口没出深浅的锁骨,手腕上有消得差不多的红痕。

    兴师问罪的样子也可爱。

    徐流深见好就收:“本宫错了。”

    他又迅速讨巧道:“你最可爱,最善解人意,最美丽,最通情达理。”

    谈善一口气憋在胸口。

    “从哪儿学来这么多……”他哽住。

    徐流深认错态度良好:“巷口卖蒲扇的大爷,本宫花一两银子从他那儿买一句哄媳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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