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月: 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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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着反问道:“我们之间, 还有什么没谈妥的生意吗?”

    “龙游与林颜没有。”温明裳微微侧目,在警惕的目光里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但是萨吉尔与温明裳有, 我既然人已在此, 便是说明龙驹的底细我一清二楚。比如你的金铃来自远遁漠北的王庭, 太宰十五年苏敬喆荡平西域古丝路,自此属于北漠人王庭远遁,三十六国对大梁俯首称臣……为表通商之谊,两国握手言和,将最初的丝路商帮留在了落霞关外。”

    她悄然收回目光,在说话间敛起眼睫,“你就是被留下的北漠人的儿子。”

    赵君若站在她身后,一面防备着近在咫尺的刀尖,一面听得心惊胆战。她飞快眨眼,在话音终于落地时想起了这段信息来自哪里。

    是那份被放在桌上的书册!落霞关外最初商旅汇聚之地已成沙匪盛行之所,这些人若非折返西域,那便归入了关中。太宰年为保古丝路畅通,对这些人的黄册制度实行得十分宽松,这些人可能继续游走在古丝路上,也可能就此安顿下来与大梁人成婚生子。

    所以温明裳才会说,他既是龙游,又不止是龙游。

    龙游,又或者说在此地更应该叫他萨吉尔。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如同在短暂的对峙中斟酌这些话的分量是否足够让聆风驿站的大门向这个大梁朝堂上的大臣打开。片刻后,他放下了原本抱臂的双手,转身掀帘走向了驿站的大堂。

    这是撤下弯刀的信号。护院们不疑有他,纷纷收刀回鞘,仿佛几息前的剑拔弩张不过镜花水月。

    引路人垂下手,金铃磕在刀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像当日在樊城一般张开双手迎客,却没有多言,护院在他周围的长椅上抱刀而坐,让天枢护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君若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温明裳前面,代为掀开了堂下垂帷。

    渗进来的风盘旋在她们足下,也把苍野的草叶卷进大堂。

    桌上还放着吃了一半的炖羊肉,显得老旧的桌椅油腻腻的。温明裳却好似全然不在意,她的镇定让萨吉尔摸不清这个人的虚实,这是谈判的手段,不论何时都不能露怯。

    于是萨吉尔决定先发制人,他的刀被砰地拍在桌上,杀意好似弥漫在周身没有消弭,“你在撒谎。”他故作笃定地威胁,“你说你知道一切,但你仍旧向我试探了所谓的古丝路,你没有谈判的筹码。”

    温明裳曲指挑开了自己面前的碗碟,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手帕擦拭着油渍,“今时不同往日,那时我无性命之忧,又何必事事都说得面面俱到呢?不过你猜得也不错,我的确要谢过你那日的虚与委蛇,才给了我剩下的时间盘活全盘的信息。你的名字在北漠语里是黄昏之鸦的意思,我听说漠北王庭曾与北燕一样部族五分,这个名字,归属于游走在沧州戈壁的那一支。”

    话及此,她尾音微抑,看着眼前面色复杂的人,心里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不眠不休挖出来的东西没有错,于是乎那句挑衅般的反问确认被咽了回去。

    “在这里表现得太过聪明不是好事。”萨吉尔木着脸,用冷漠的神情掩盖起了片刻前不自觉流露出的情绪,“龙驹做得是生意,北漠也一样。大梁人让我们不得不远离故土,我们不是朋友。”

    “但我们也不是敌人。”温明裳十指交扣置于腹前,“你们不是北燕人,太宰年后两国的仇怨一笔勾销,所以我们可以握手言和,我们有得谈。”

    “你说得没错,王庭已经向大梁俯首称臣,我们的确有得谈,但我不要粮食,也不要你们的黑火,更不要你们画出来的饼。”萨吉尔不买账,“收起你的话术,大梁的温大人,它没有任何效果。古丝路纵横的这二十年,我们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大梁人的狡猾,你也不会例外。”

    “所以你选择与北燕人合作,哪怕这之中隔着仇恨。”温明裳挑眉,“哪怕北漠人眼中,北燕也是酣眠身侧的豺狼。”

    “我们生在苍野,头顶就是注视牛羊的长生天。”萨吉尔道,“我们是惺惺相惜的仇敌,就像……”

    温明裳截住他的话:“就像锁阳关下的萧暨与萨仁。”

    这话让身后的护卫也忍不住动容。

    “你知道锁阳关。”萨吉尔也不能免俗,但他很快恢复如初,只是眼神有所缓和。

    温明裳颔首没有往下说。

    那是属于北地游牧部族的史书,她在查清龙游本名的秘密后找到了铁骑中的老人,向他们问出了有关东西交界的北漠与北燕人的过去。这些草原悍将的争斗永无休止,或许是为了争夺水草肥美之地,或许只是追寻着更优秀的猎隼。他们信奉以牙还牙,仇恨从来拖不长久。

    他们把两国接壤出的雪峰延绵当做了与大梁人一样的“关隘”,北漠语里叫嘎尔贡,意思是残阳,大梁整合了两边的记载,把那个地方叫锁阳关。

    “这两个人是敌人。”铁骑的老人对她陈述这段过去,颇为感慨,“但他们或许也是朋友。萧暨没有像北燕人一样看不起北漠的女人,这两个人可以在黄昏里厮杀到下一个破晓,也能隔着锁阳关举杯共饮。”

    “两大王庭在厌倦了反复争斗后生出了联姻共谋的念头,这两个人在当时的王庭里比王帐的王族更合适,但他们拒绝了。最后一日,只有他们两个人,数万的草原骑兵停驻在他们身后旁观,像是为长达十年的宿敌做见证。”

    “萨仁杀死了萧暨,也留下了她的弯刀。这个名字留在北漠人的心里,但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将军,她消失在了某一天,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那之后很多年,锁阳关下总会有人在每年入冬前留下一壶马奶酒。北燕与北漠就像这两个人,可以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可以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远到现在的锁阳关早已沦为荒漠。但毫无疑问,不论是萨仁还是萧暨都是英雄,这段回忆还在北地游牧部族的心里存留着独特的刻痕。

    龙驹的北漠人会动容是因为面前坐着的是一位大梁人,她是狡诈的狐狸,但她也的确带来了对北漠的尊重。

    “你了解这段过去。”萨吉尔找回了话语,重新发问,“那你就应该明白你的努力是徒劳无功,我的老东家开出了足够优厚的价码,她是萧暨的子嗣,我们敬重英雄。”

    “我不否认都兰的价码优厚。”温明裳张开五指坦然地说,“但就像萨仁的选择仍就是用弯刀终结萧暨一样,你,北漠的乌鸦,你们站在这片曾经的战场建起聆风驿站待价而沽,所为也只有四个字。”

    她眯起眼,咬字清晰,“为、国、取、利。”

    萨吉尔要的不止是都兰给予的金珠,锁阳关不再,可他们仍就要和剽悍的狼骑争夺水草,这是草原的规则。或许都兰能承诺两方禁攻寝兵,但只要她一日不是北燕的大君,这个承诺就是废纸一张。

    弱小者在雪峰下没有发言权。

    “我给了你十箱金珠,胜过黄金万两。”萨吉尔看着她,“ 都兰用超过十倍的价格买你的脑袋,这是笔足够任何人心动的买卖。北漠能用这笔钱买到任何东西,它比你许诺的空话更有价值。温明裳,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谈所谓的生意,而是你在向我讨要一线生机!”

    “我在樊城就说过,你的老东家好大的手笔。”温明裳对他微笑,她背后不可避免地浮起冷汗,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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