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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山川月》 80-90(第1/18页)
第81章 新旧 【ZX整理】
荷塘的游鱼甩尾跃出水面, 又噗通一声落回池子里,鳞甲在南国雨后的稀薄日光里闪着金光。
桌上的这局棋还未下完。
温明裳重新捏起一颗棋子落在上头,低声道:“先生一如既往洞察秋毫。”
萧承之闻言一笑, 颇有深意道:“我还以为你会有所否认。”
“先生已把话说至此,我若是否认, 怕是也没什么意义。”温明裳敛下眼睫, 看着黑子落于眼前,“我在京城一年, 所见胜过书中文章万篇,可不论是锦绣文章还是眼前风雨, 我皆从中望不见通途。”
“先生当年离开京城, 是否与我今日所见一般?”
萧承之揉捏着棋子,看着她落子后才道:“你与我昔日不同, 今时岁月亦不似当年。这世间起落皆是寻常, 百年帅府……的确是走到头了。”
温明裳的手倏然一顿, “先生在时,便是如此吗?”
“自古名将如美人, 何时皆是如此。”萧承之起身过去从书架上抽了本新的书文指给小童看, 回来时叹了口气, “这案子你若能查出个所以然自然是好的, 若没有, 以今上的脾性, 有个交代给雁翎后也不会将你如何,毕竟所系敌国暗间,而你不过一个大理寺少卿。”
温明裳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侧耳道:“学生恭聆先生垂训。”
“选你, 一是军粮一案, 二是你与镇北将军相交,三便是大理寺如今的情状,你比李驰全更合适走这一趟。”萧承之道,“把黑火与图纸售予北燕,银子装进谁的口袋,朝野中自有猜度,想要从人口袋里把银子再拿出来,难于登天。雁翎不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洛清河会,但是雁翎的主将不会,若此案在你手中难以作结,他们一定会另查详情。”
而朝中巴不得雁翎自己来接这个烂摊子,他们好做甩手掌柜。查出来了,人要按章程移交三法司,雁翎不能自己私下砍了人脑袋,这是犯禁;若是查不出来……那便只会是忍气吞声的结局。
温明裳下意识收紧手掌,刚想开口又听萧承之继续道。
“若是一直没个结果,这就会成为抵在铁骑背后的一把刀。”他叹了口气,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底浮现出怅然的神色,“想要如今的洛家全身而退,无异于行走在刀尖之上,至少眼下,这案子你必须破。你要护洛清河,你就必须成为站在雁翎背后的新的铠甲。”
这是唯一的通途,可做起来却太难,因着这势必会站在无数人,甚至包括咸诚帝的对立面。
“盛世亦有饿殍,朝中世家与寒门之争,并非如同黑白之别那样明晰。世家有如韩荆与李怀山那般蝇营狗苟之辈,亦有言成那般国之肱骨;寒门有如知桐那般甘守一隅以求心者,亦有不择手段向上索取者。”萧承之深吸了口气,将手中的最后一颗黑子落下,“你所见的不再是自太宰年间伊始的门楣之争,而变成了新旧之别。”
手边的茶已凉,话说到此,萧承之似乎没了继续的意思。
而两个人面前的棋盘也只剩下一子未落。
温明裳在此时笑了一下,她抬手落了子,将这局棋彻底了结,“先生说不再是门楣之争,是因为已难以分辨孰是孰非,墨守成规者为有所得,但总有人抱有野心,而大梁的朝局容不下这样的改变,不论是世家还是寒门,男子还是女子,文臣或是武将。”
所有人被困于无形的锁链,有人安于现状,有人渴望破局。
这就是如今的大梁。
而她如今就站在新旧的交界点。
“你心里一直清楚。”萧承之饶有兴味地多看了这局棋两眼,“那么为何如今……偏偏在洛清河身上有所惑呢?”
温明裳怔了一下,风吹起衣袖,依稀露出手腕上系着的一点绳结。
“我……”她张了张口,把腕口的衣料压下,“先生先前言朝闻道夕可死矣,我与她……许是一类人。”
“哦?”
“她未必想全身而退,洛氏在雁翎关戍守了几许年岁,埋下过几多忠骨,谁也说不清,她洛清河又有何理由惜身。”温明裳呼吸微颤,她站起身,对着师长弯身一拜,淡淡笑道,“先生不喜欢我如此,我对她亦如是。将门之府,一腔碧血,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她不喜欢。
“我之于你,是师长之情。”萧承之撑着桌案起身,掌心抚过小童的发顶,“你二人又是什么呢?挚友之交吗?”
温明裳无声地扣紧指节,她似乎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就如同她来时在船上无法对答栖谣的目光,也如她明知会遭人生疑亦去了长亭相送。
这个答案她抓不住,一次次的扪心自问自省,所看到的也只是一片迷雾。这或许与她一开始所思所想相悖,但……她也不得不坦然承认自己并不讨厌这种空茫感。
“许是如此,抑或是其他。”她最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萧承之没有再问,他颔首受了温明裳最后一礼,喊人过来送了客。
日头高悬,学舍书声琅琅。看门的老翁把人送出了书院的门,还不忘叮嘱记得得闲常回来看看。
赵君若在阶下等她,见到人慢吞吞走下来,迎上去时瞧见她神色复杂不由多问了句发生何事。
温明裳摇了摇头,岔开话道:“无事,州府那边如何了?”
“府台借了人去你查你说的那几处了。”赵君若如实道,其实依着规矩她此刻该管温明裳喊少卿大人,但温明裳早前说过不用,她也就没喊,“林葛拿着翻浪鱼符去了姚家的商铺,但档册调看不易,恐怕还要一两日才能整理清楚。”
这个速度已经相当快,眼下没有什么更明显的线索,还要从港口出航的船只入手去查商贸往来的相关名册,委实急不得。
见了晴,在家中憋闷了近月的人纷纷上了街,坊市里的玉斋开了门,店里跑堂的拿着些金玉首饰出来吆喝。
济州富庶,家中富贵者不在少数。
温明裳下意识抬手,指尖在耳廓上虚虚抚过,最后落在耳垂上。她听着几个年轻的姑娘近前谈论着阁中的首饰珠玉,忽而想起那时温诗尔同她讲的那句不要让人给自己戴上耳坠子。
世家出身的孩子多少有自幼佩玉的习惯,玉养人,这是一种不必明言的宠爱和期许,有些世家出身的女儿家,也是打小坠着这些耳坠子的。温诗尔从前给过她一小块素玉牌,用的是些边角料子,不值什么银子,她在最困顿时也不曾苛待过女儿,却唯独在这件事上有所保留。
细想下来,能做一小块玉牌的料子,可比磨耳坠要用上的珠子金贵多了。
“明裳?你在看什么啊?”赵君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困惑道,“你要买首饰吗?”
温明裳目光微动,回过头看她,小姑娘耳朵上坠着的白玉珠子跟着动作轻晃,她迈步往另一头走,状若不经意道:“小若,你的坠子是谁送的?”
“啊?”赵君若摸了摸耳朵,老实道,“师父给的,我及笄的时候她自个儿拿玉石磨的。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呀?”
“就是问问。”日头渐盛,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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