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太子暗卫有想法: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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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而如今皇帝的一瞥便能决定人一生的命运。

    问题在于他,或者是说太子应不应该看。

    皇帝的试炼只在短短言语,却比崔夷玉曾经在暗邸中经历的磨骨切肤之痛还要艰难百倍。

    他并非饱受谆谆不倦教诲的权贵子弟,他的一切受教皆为模仿另一个人存在,哪怕学识相同,思维也天差地别。

    暗卫不需要思考,他哪怕为替身也并没有受过这等的训练。

    此时皇帝抛出的一个个问题,宛若将崔夷玉从被长久禁锢的囚笼之中扯出,强硬地要他脱胎换骨成另一般模样。

    帝王眼中想要的太子的模样。

    “‘良禽择木而栖’,是为朝中常态。”崔夷玉伸出手,拿起那本册子,皎白的手指压在封皮上却没有打开,掀起衣袍双膝跪地,额心触地,“孤身坠崖实属自大轻狂之举,前不顾父皇忧心,后不顾朝臣惊惶……儿臣已知罪。”

    这一回,皇帝没有再拦他。

    半晌,等到崔夷玉心鼓如擂,从尾椎骨到脖颈都通体发麻的时候,前方终于传来皇帝一声沉沉的感慨。

    “这大病一场,是让你头脑都清明了。”

    “起来吧。”

    崔夷玉看到停在眼前的两足,抬起头就看到皇帝朝他伸出的手,搭上之后被一把拉住站了起来。

    他心魂未定,却从皇帝的语句中感觉到了他的一言一行比太子周玠要来得更让皇帝满意。

    崔夷玉表面不显,心中却涌起惊涛骇浪。

    “去吧,太子妃还在等你。”皇帝摆了摆手示意。

    崔夷玉恭敬地再行了个礼,脊骨挺拔,典则俊雅,看似沉静,实则失魂落魄地朝殿外走去。

    金碧辉映的殿宇下,他分明每一步都走无比平稳,却好似踩在万丈悬崖之边,一不留神便会失足坠落,跌入不测之渊。

    明明没有过多久,这段看似无比短暂的会话却如镇石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单薄身躯中的骨骼如在颤栗,又如在激动,逼得他无所适从。

    崔夷玉头脑钝钝地发胀,如有种子如汲取到赖以生存的珍贵水源,开始生根发芽,迅速蔓延,控制不住地思索着,皇帝,太子,外戚……

    殿里明明寂静无声,他的耳畔却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声音。

    “殿下?”

    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似秋日飘落的花瓣,徐徐飘到了他的眼前。

    崔夷玉猛地停下,涣散的眼瞳瞬间聚焦,望向了石阶下抱着手炉的少女。

    林元瑾好奇地望着他,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怎么了?”

    同样从悬崖下归来,生死以线,险些丧命,她好像也哪里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崔夷玉定下步伐,只静静地看着林元瑾。

    两人对视了半晌,谁也没挪开视线,最终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耳畔的杂音骤然消失,温和的秋风拂过他和林元瑾的耳畔,如同上天的垂怜将他们送到这里,并且指明了他们的前路。

    今日的一切象征着什么?又会改变些什么?

    一切都不得而知,但眼下都没有关系。

    “我们回去吧。”

    第49章 杀意

    两人辞别皇帝,乘上了回太子府的马车。

    分明没过多久,但再一次乘上熟悉的马车,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等回府之后,两人就又要回归正轨了。

    可如今确实不同往日,自打坠过一次崖后,历经生死,林元瑾的心态也截然不同。

    林元瑾放下捏着车窗的帘,转眸看向正襟危坐在对面的崔夷玉,动了动嘴唇:“有旁人吗?”

    崔夷玉摇了摇头。

    “方才皇帝与你说了些什么?”林元瑾好奇地问。

    崔夷玉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虽然行动不改,神色却仿佛失魂落魄的,好像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连言语功能都短暂地失去了。

    林元瑾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却也想不出皇帝抛出了怎样的难题。

    崔夷玉僵了僵,抬起的眼瞳中透出难言的晦涩。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若是为难的话不回答也没关系。”林元瑾摇了摇头,体贴地说。

    她并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

    “不是。”崔夷玉当即否定,他并没有想隐瞒,只是不知如何转述,垂着眼斟酌着开口,“陛下与我说了外戚之患。”

    他一说,林元瑾就猜到了皇帝的意思。

    但是林元瑾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只弯着眼眸笑着说:“崔氏势大,太子倚仗于母族,世家大则君权弱,他与你说这些实数平常。”

    崔夷玉却一怔,定定地望着林元瑾。

    林元瑾注意到他在身上停留的不同寻常的视线,不禁困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不……没什么。”崔夷玉心中混乱,却不知该如何说。

    哪怕他理智知晓,会说出这样话的林元瑾也不似林家能教养出来的人,也无法与她感同身受。

    她似乎天生缺乏对君主的敬畏之心。

    所以林元瑾能说得出让他弑主再取而代之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

    他们是不一样的。

    林元瑾望着崔夷玉坐在对面,仿佛有负重缠身难以解脱的姿态,不禁想起了在秋狩之前的自己。

    她那个时候大抵也是这般情态吧?

    “你苦恼之事不能与我说吗?”林元瑾体贴地问,声音轻快又明亮,“我同你有患难之交,唯一的愿望也是你能活下去。”

    她是不会背叛崔夷玉的。

    崔夷玉沉默不语,最后轻轻地道了声:“对不起。”

    他伤势未愈,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此时的他身上竟有些宽敞,精致的眉眼如今显出几分晦暗,隐约泄出几分压抑着的锋利感。

    林元瑾反而笑了起来,起身坐到了他的身侧,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脸庞:“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所以也不必和我道歉。”

    她能活到今日回太子府,靠的也不是她自己。

    能够侥幸双双幸存,刚醒来之时,林元瑾在过度欣喜之下情绪难免失控。

    过了几日稍稍平和下来,林元瑾也逐渐想通了很多事。

    在明显看出崔夷玉因她病危留遗言之举,潜意识抗拒着拒绝她的时候,她如投机取巧的、冒然的对一个在封建主义环境下,受到权贵管束十余年的人提出弑主之说,确实过于偏激。

    她觉得问题很简单,但对于打小受侵害的崔夷玉而言,无异于粉碎他的三观和信仰。

    古代讲究忠孝两全,甚至常有为忠不喜弑子的“美谈”流传下去。

    就像林元瑾至今无法接受封建君权一样,她也不能逼着一个与她足足有千年之差的古代人来接受她的思想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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