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不见旧时风: 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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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要烤化冰山,可谓是杯水车薪。

    小奇痛定思痛,对泳柔说,要不,你跟她说,我们已经绝交了,此事与你无关,让她恨我一人。

    泳柔愁情万丈,答小奇说,算了。恨你跟恨我,有什么区别?

    她们双双苦着脸前去参加排球社的考核,山风师姐热切欢迎,当场就批入社申请,还劝她们回去多多做李玥的工作。山风师姐有言道,英语社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大不了我们以后练习也讲英语,不喊我来,喊allright就是了。

    话可以讲得轻巧,泳柔心中有愧,虽只是个学生社团,也是一生中仅能有一次的经历,千百句道歉也换不回的了。考试失利,又闹得同学间不愉快,这一周简直糟透,周六回了家去,阿妈不在,寒露节气一过,天转凉,海边游客稀少,家里生意淡,岛上的紫菜养殖场恰好到了采苗的季节,大致一个月就出头水紫菜,养殖场就数这几个月收益最好,阿妈每年这个时候都去帮散工。

    阿爸坐在院内抽烟,见她远远来了,就起身走来接她书包,讲:“回来了。家里有客来。”

    “谁?”

    “你最乐意见的。”

    “细姑!”她将书包甩给阿爸就跑,连阿爸问她早饭吃了没有也没听见。

    铁架楼梯被她踩出咚咚咚的声响,跑上二楼去,方细果然坐在客厅窗户旁,窗户外头金光乍现,那是晴天在远处海面上被折射开来,方细就坐在这金光里头,清亮,但并不扎人眼。

    “姑。”她叫。

    “嗯。回来了。”方细对她笑。

    一见这笑容,她马上挨近去撒娇:“我考坏了!”

    “哦?也还好吧。还没跌出前五百,还在中段。”

    “就是坏了!”她从客厅茶几底下找出装花生糖的铁罐子,“姑你不喝茶,我烧水你喝。”

    阿爸走到楼梯上,不露脸,只听见声音:“细妹,我煮了稀饭,下来吃点。等下大哥过来。”泳柔马上会意,细姑姑来不是闲坐,多半又是为了大伯那村委会建宗祠的事。

    方细起身要下去,泳柔连忙拉她:“细姑姑!先别走。”

    “干什么?”

    “你带成绩册了没有?借我看看。”

    “在我包里,自己去看,年级的没有,只有5678四个班。”走至楼梯口,方细回头,“对了,小不点。”明明都长高了不少,还要这样叫她。“你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

    细姑姑讲得平淡无比,泳柔听得神经一跳,马上否认:“当然没有!怎么可能?”

    “那有喜欢的人没有?”

    她猛摇头。

    “想也是。你跟我最像。”细姑姑下了楼去,好似压根不把这两句问话当一回事,只是随口一问。

    泳柔定定心,翻出那几页成绩册来看,先看6班那张,在后半段找到小奇的名字,全级七百多名,她叹气,照这样下去,怎样考同个大学?她进自己房间锁了门,翻出日记本,将小奇各科成绩照抄下来,语文英语好些,政史地生勉强看得过眼,数理化一塌糊涂,抄完了,她在前一行写标题,2010年10月,高一,第一次月考。她从抽屉里找出一支英雄钢笔,吸了墨水,一笔一勾都停顿一下,格外细致地写下小奇的名字。

    再看5班那张,对照着第一行大头的成绩,望洋兴叹一番,随着指尖移动,再逐行往下看,第十行,指尖停住,横向在各科成绩间划过。也没多好嘛!少数几科,还没她考得好。

    那是怎么考的第十?

    泳柔将周予的各科分数心算加总一遍,确实没错。再细看几眼,她明白了,周予确实哪科都不算拔尖,但胜在哪科都不拖后腿,平均优良及以上,这才名列前茅。她的钢笔尖在本子上晃,及时收住,换回了塑料圆珠笔,从一摞题册里扯出一本草稿纸来,草草抄下了周予的分数。这下,她心里有了各科的基准线,下午再花些时间,逐科看看自己的卷面都差在哪些类型题。

    说到周予。泳柔取过三角尺,将草稿纸的下半部分撕下一页长方形。那爱心是怎么折的?她对折一下,再折两个角,回忆着那日周予手里的动作,七折八折,越折越小,越不像,不像个爱心,倒像只牛蛙。

    有喜欢的人没有?她看着手中这颗错误的心,忽而想起细姑姑这句云淡风轻的问话。

    楼下传来轰隆响,是大伯的摩托车声,房里的窗看不见院内,泳柔偷摸到客厅的窗边去听墙根,院内已支起了一张木桌板,白粥盛在高压锅里,边上几碟杂咸,细姑姑慢条斯理地吃着,大伯一屁股坐下,嘴动个不停,这天风大,泳柔在楼上只听得只言片语,足够了,按她对大伯的了解,都能配着大伯的口型给加上台词。

    开门见山是不可能的,首先是一通废话,啊呀我刚从村委会过来,这帮人啊,难搞死。喝一大口茶水。接着是村委那些人家里长长短短的屁事。再接着是,最近工作好吧?你没事到哥家里来啊,平时也过来住嘛,你那宿舍哪有家里好?帮帮哥的忙,教教光耀,我和你大嫂又不会……

    讲着讲着,茶水不喝了,杯子放到桌上,大岔开坐着的两腿也稍稍并拢一些,身子往前倾,凑近细姑姑。泳柔知道,大伯这是要讲正题了,她更贴近窗户一些,伸长耳朵。

    偏偏这时风大,什么也听不清,她观察细姑姑的反应,还是淡淡的,偶尔开口,话都不长。两人谈了一会,大伯越讲越激动,简直要唾沫横飞了,音量大起来,泳柔总算听清一句:“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点头?你跟哥讲嘛,你怎么样才满意?你不想出这个钱,大哥帮你出了,现在离明年休渔还有一点时间,哥还攒得下,就当哥再给你添点嫁妆,就是要你出个名字,算给乡亲们一个交代……”

    细姑姑的口型像在说:“什么交代?”

    “什么交代?你不想想,你以前上高中上大学,村里多少户都帮忙添了点学杂费的,就为等你这个全村唯一的大学生回来给祖上添光彩咧!”

    “添光彩?族谱上无名的人,也配给祖上添光彩呀?”细姑姑声音平静。

    风停了。泳柔抬头看,好像风能用眼睛看见似的。

    “你讲这个话有什么意思?难道要哥去跟老祖宗争,去跟地方神争,说我们家的女儿家也要一起刻在族谱上,将来也要一起供在祠堂里?自古没有这个道理的嘛……”

    “我的态度很简单,既然结果与我无关,那过程也就一样。你不用去跟谁争,别说刻在族谱上供在祠堂里了,你要单独立一座庙给我,我也不需要。”

    再谈几句,细姑姑始终淡淡的,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终于撞得大伯从椅子上跳将起来,哀怒道:“方细!你就当大哥求你,卖大哥一个面子都不行吗?阿爸阿妈走得早,大哥这么多年,有哪里对你不起?就别说这么多年,就说二十七年前,1983年,壬戌年腊月,天寒地冻,没有我,没有我瞒着阿爸走十几里地去把你捡回来,你早就死了!”大伯越讲,越像在咆哮,“你知道吗?你早就死了!早就到地底下去见祖宗了!哪还有你今天?哪还有你什么金榜题名?哪有你现在坐在这里跟我叫嚣!”

    阿爸吼一声:“大哥!”

    泳柔的腿软了,用胳膊撑住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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