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桃花照玉鞍: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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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焉魔尊当真是天大的胆子,竟敢趁初圣归位之隙,出手偷袭,如今还将祂囚禁在司天宫内!”

    “是啊,猖狂至极。”

    另一位仙君应道,随之皱眉,“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终焉之力不可度化,如今仙界八荒尽数沦陷,数不清的仙人们都沦为终焉傀儡,魔尊大可高枕无忧了,为何还要这费劲地囚禁初圣呢?”

    “还能为何?你没听劫圣说吗,终焉魔尊与起始神君,那是混沌天劫下的宿命之敌!唯有彻底灭杀起始神君,终焉才能登临圣位——”

    轮值的仙君又畏惧又同情地望了眼仙山下。

    “终焉魔尊暴虐无道,残忍嗜杀!要我说,他此刻一定是在起始神宫中,想方设法地凌''辱虐待起始神君,威逼祂交出圣位呢!”

    第102章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二)

    司天宫主宫内, 万年不易的幽静孤寂。窗外嵌着一方连天的夜色江水,正是不知多少年前,云摇作为起始神君偶历人间,随手撷得的一方景色。

    彼时每每了却仙庭俗务, 她回到殿中, 温一壶酒靠窗而坐,见江水畔树梢轻拂, 望连绵远山里藏在夜色中的昏黄灯火, 就如照看那三千星灯中的人间安乐。

    最清寥孤寂的起始神宫, 也最眷凡尘烟火。

    “所以啊,你才会被信任了数万年之人知悉, 利用得那么彻底。”

    云摇仍是靠在那落到榻下的长窗旁,指间飞舞着一只金色光蝶, 在夜色中格外灼灼。

    望着蝶翼上那根若有似无的银蓝色锁链, 她眉眼郁郁地自语着。

    金蝶像是委屈至极, 停在了她指尖上, 点了点头顶的长触。

    就在此刻,她身后,整座清冷宫殿中忽然烛火飞耀,顷刻恢亮了广袤殿宇。

    云摇回眸。

    金蝶在她屈起的指节上散作流光碎去。

    慕寒渊就站在殿内最高耸的那座灯台旁,如一席清冷至极的月色, 烛火融不化他眉眼间如霜色似的清绝冷淡,只能为他虚镀上一笔暖光。

    “师尊,我回来了。”他低眉敛目,褪去外袍, 侧身对着敛衣的松木长架迟疑了下,最后只将它叠落在屏风上。

    云摇觉着哪里古怪, 又说不上来。

    最后她归咎于这满殿晃眼的灯台烛火,从窗下转回来:“你是很喜欢司天宫么?”

    “自然喜欢,”慕寒渊轻裘缓带,走到窗畔,“只是为何如此问。”

    “因为你现在每次回来,都要将满殿的烛火全部点起,”云摇轻叹,“你过来待片刻,烧烛怕是比我从前一年都多。”

    慕寒渊微微一怔。

    他似是隔着床帏轻纱望了过来,那一眼里云摇未能看清,跟着便听他低声笑了:“是我的错,不该铺张奢侈。”

    “…那也不至于。这点烛火,司天宫还是烧得起的。”

    “……”

    经了十数日的药茶折磨,云摇如今几乎有些习以为常了,靠在窗边垂着腿,等慕寒渊给她奉上那盏难喝得万年如一日的药茶。

    姿态潇洒地一口饮尽,憋了三息,云摇就再忍不住,朝慕寒渊嗯嗯唔唔地直招手。

    慕寒渊这才含笑递上漱口的清茶。

    “……呸呸呸,太难喝了,”云摇五官都快皱到一起去了,“这是青木煮的药茶吗?”

    慕寒渊颔首:“仙界中,青木神君最擅药茶之道。”

    “可他煮出来的也最难喝,”云摇揉了揉痛苦的脸,“你就不怕他给我下毒啊。”

    “师尊仙体,万毒不侵。”

    “那倒是……不对,万一这些年我不在仙庭,他研究出来什么新的毒草也不是不可能,”云摇说着就起身,神色严肃,“我得去青木神宫看看才行。”

    “师尊。”

    女子身影还未离开窗畔,就被慕寒渊抬手,轻握住了手腕,将她人留在了原地。

    云摇回眸:“嗯?”

    “不必去,他不敢的。”

    “为何?”

    “青木神君如今听我……”慕寒渊缓声,改作淡然笑语,“与我关系甚笃,不会做谋害之事。”

    “……”

    云摇望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寂静绵延了片刻。

    慕寒渊撩起眸,似不解地侧向云摇:“师尊为何不说话了?”

    云摇轻声:“我只是在想……”

    你为何要骗我。

    又骗了我多少。

    “想什么。”

    此间是殿中唯一的烛火寥落处,慕寒渊微微倾身过来,像是要听清她的余音。

    拉开的窗门外,拂江的风亦吹起他的长发。

    如柳丝撩动月影。

    云摇望着俯低了些的,那张冷玉似的容颜,她止住话,忽只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今夜湖畔月色极佳,正是赏月赏景赏美人的好时候。”

    “……?”

    慕寒渊一停。

    似乎是想过诸多可能,也未料及她后面跟着的是如此不正经的一句。

    “可惜,还是缺了点什么。”

    慕寒渊回神,松开了云摇的手腕:“缺什么,我为师尊取来。”

    “你都不知道缺什么,还敢妄言。”

    云摇一面打趣他,一面走向这殿内另一侧竖着格格框框的架前,“若我要你去取九重天之巅的天寒玄玉,你莫非也能为我拿来下酒?”

    “天寒玄玉?”

    “嗯,”云摇到了那座檀木架前,从上面取了两只木盒,抱着盒子往窗畔回,“那可是万年不化、能冰封一整座小世界保其气机不散的存在。”

    慕寒渊略作思索,不知在心底推衍过几番,便舒展凌眉,颔首问:“师尊何时需要?我……”

    “你是傻子么。”

    云摇笑着在拉开的窗门前席地而坐,顺手就把清冷怔然的慕寒渊一并拉下来。

    他毫无防备,被她拉得清正衣袍的襟领都歪斜几分,露出凌厉漂亮的锁骨来。

    而锁骨下,那逸散着血雾而不愈的狰狞弯曲的长伤,也一并显露出来。

    云摇面色陡变。

    慕寒渊微顿了下,无奈侧过了身,将衣襟尽数理好,他才转回,在云摇身旁的软垫上坐了下来。

    “师尊?”

    两只盒子被“哐当”一声搁在地上。

    云摇捏着手指,忍住了没有去直接撕开他衣袍:“那是什么。”

    “伤。”

    “——?”

    感觉到冬雪似的凛冽眼神扫过。

    慕寒渊似乎笑了下:“我并非飞仙,而是借神器之力蔽过天门,受些天罚,也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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