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那个小太监!: 3、一截麻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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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蛛网似的雷电划破紫禁城的上空,给这座皇城增添了几分不安的气氛。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不消片刻,宫道上便积起水洼来。

    姜离关了门窗,披着外衫坐回榫条凳上。

    “雨下得这么大,真叫人害怕。”月娥抬头看了眼低矮的房顶,惴惴不安。

    姜离拿起白日里缝补的鞋底继续捣鼓着,闻言点头附和:“是啊,我们住的这间房屋地势低,雨水一多,怕是能把房子淹了。”

    话音刚落,窄小的木门忽然发出响亮的崩裂声,一股大风裹挟着雨水冲进房中,如入无人之境。

    屋里的两个姑娘看着这一幕齐齐张大了嘴巴。

    “我这个乌鸦嘴。”姜离放下手中的布鞋,站起身便往门边走去,试图在狂风中将门掩上,不料才行几步,屋中的油灯忽然遭了风,尽数熄灭。

    一时间,屋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月娥担忧道:“你站那儿别动,小心摔了,等我找来火石。”

    说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姜离听话地立在原地,拢了拢肩上的衫子,看向门外。

    骤然失去灯火,视野里一片漆黑,唯有滚滚水汽激荡着扑到跟前,姜离低下头,惊觉湿了鞋袜。

    “我记得放在柜子下头的,怎么摸不到?”月娥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眼下的情形着实有些糟糕,姜离皱眉,试图借着闪电的余光向前走两步。

    像是为了关照她似的,一道紫色闪电从天上劈开,将屋里屋外的场景照了个分明。

    “啊啊啊——”女人凄惨的叫声穿透雨幕,直扑姜离的面门。

    月娥终于找到了火石,听见这声动静,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手一抖,两块石头滚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声音?”她颤巍巍地扭过头,看向立在门旁的姜离。

    姜离白了一张脸,看着那叫声的主人向自己跑来。

    是夜,大雨,有女鬼疾行。

    这画面着实刺激。

    沉默片刻,姜离方开口,声音透着股无奈:“没事,是宝儿。”

    头发乱成一团的冯宝儿瞅准了房门冲了进来,先前的嚎叫应当是奔跑的助力,此刻有了避雨的地方,终于收了声。

    看起来也像个人了。

    “怎么不点灯?”她一进门便喘着粗气,发出质疑。

    姜离皮笑肉不笑:“你猜。”

    月娥仍有些后怕,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冯宝儿,你吓死人了!”

    宫中本就有规定,禁止宫人大呼小叫,也就今天这么个狂风骤雨、黑灯瞎火的环境,叫她钻了空子,不然扰了主子们清闲,定是要被罚的。

    费了些功夫终于将油灯点亮,合上房门,几人搬来桌子抵在门后,终于松了口气。

    姜离换下湿透的鞋袜,翻身爬上床铺,拉过被子盖住双腿。

    “冯宝儿,从方才进门时你就跟丢了魂似的,想什么呢?”月娥看着立在衣柜前擦着头发发愣的冯宝儿,打趣道。

    闻言,冯宝儿扭过头来,转了转眼珠子,压低声音说:“我今日见着血了。”

    她这般语焉不详将月娥唬得一愣,后者随即反应过来,诧异道:“死人了?”

    冯宝儿摇头:“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梁大总管教训底下两个不听话的内侍罢了。”

    “各罚了十板子,那板子比我的小臂还粗,落在人身上‘砰砰’作响,听得我直肉疼。”

    听她描述得绘声绘色,月娥不由得凝起眉头,“你没事去凑什么热闹?”

    “我正好路过,就多看了两眼。”冯宝儿放下擦头发的巾帕,往通铺边走去,目光落到姜离身上,“被罚的其中一位,妮子还认得。”

    闻言,靠坐在墙根的姜离抬起头:“是谁?”

    “就是今天早上找你的那位。”冯宝儿坐在姜离身旁,往里挤了挤,“他还挺有骨气,从头到尾都没有叫唤一声,跟被掐了嗓子似的。”

    姜离垂于被褥上的手不自然地蜷了蜷,不安道:“十板子会不会太重了?”

    冯宝儿摇摇头:“不清楚,应该是不轻的,我听另一位受刑的内侍叫得可惨了,那血水汇进雨水里,淌了一地。”

    听着冯宝儿如此描绘,姜离不由得沉默下来。

    月娥察觉出不对,开口打断道:“梁公公这是杀鸡给猴看呢,别说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内侍了,就算是我们,做错了事惹得姑姑们不快,她们也是有资格替主子们教训我们的。”

    言下之意,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在这内廷中应当谨言慎行,方能保全自身。

    姜离闷闷地应了一声,矮身缩进被窝。

    她自知陆生与她不同,是个头顶主角光环的纸片人,今日所受刑罚也不过是促成他狠戾性格的一步棋子罢了,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担心。

    可……

    他今早就站在她的面前,看起来是那般鲜活。

    他应当是会感到痛的。

    大雨如注,一刻不停地敲击着房顶,姜离静静地盯着房梁,迟迟没有睡意。

    杖刑之后,高热不退是常有的,更有甚者会落下病根。

    陆生年轻,身板却瘦得跟竹竿似的,这场刑余之痛怕是难扛。

    鬼使神差的,姜离动了去看望陆生的念头。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方才渐歇,低矮的耳房灌进了水,浅浅地泡在石砖上,好似放下一尾鱼,它便能游起来。

    姜离穿戴整齐,正要起身去开门,腰带忽然被人扯住。

    “妮子……”

    冯宝儿半跪在被褥间,面上惨白。

    姜离见状忙托住她的手,紧张道:“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冯宝儿点点头,声如蚊蚋:“我突然来了月信,小腹酸胀无比,实在是痛得起不来身。”

    姜离面上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反应过来,安抚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替你向宋姑姑告假。”

    冯宝儿道了谢,拉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头来。

    “妮子,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姜离笑着摇了摇头:“应该的。”

    少了一位当值的宫女,交泰殿的粗活便平摊到了姜离与月娥身上,经此一打岔,去看望陆生的计划便被往后搁置。

    待姜离得空,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

    向路过的内侍打听了一番,姜离循着护城河,一路摸到了陆生的所在。

    那是一处低矮的倒座房。

    站在门前,姜离便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潮湿与寒冷,北风拂上面颊,惹得人汗毛倒竖。

    姜离局促地立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她垂着头,看着手中的一叠鼓囊的纸包,心中没来由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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