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 5、05阒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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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有光处,半明半暗地透过深色的窗,一帧帧淌过他们。

    而钟弥的目光,几乎与这些驳黄的光影同步,于晦靡中细数他脸上所有可窥的情绪,明暗蒙翳,如砚里化不开的一团墨气。

    她看不清,咽了一下喉咙,鬼使神差地说:“是有一点点像的。”

    那种敷陈楮墨也不能言明的孤高,似岭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分明寡寒,却遥遥远观出温柔之感。

    是有点像的。

    钟弥掌心发燥,想握住什么,却只是虚无地攥了攥手指,正试图调整呼吸,又听到身边的人出声。

    “你是无意,我是沾了你外公的光。”

    他看向钟弥,“你的确很会讨人开心。”

    钟弥家门口的路灯彻夜亮着,司机看见如钟弥描述的带院子的小楼,缓缓停下车。

    不等司机转头,钟弥匆匆推开车门:“我到家了,谢谢你,沈先生。”

    立秋不久的深夜,温度低了下来,雾一样的凉气裹上裸露的皮肤,抚一抚手臂,才堪堪体会什么叫烟霭淡淡,月华如水。

    车尾红灯在视线范围内缓缓消失。

    周遭虫鸣细幽。

    钟弥正要推自家院门,阒静里,只听扑通一声。

    她望过去,有只小青蛙不慎跃进积满雨水的陶缸里,浮光照水纹,青苔似梦影。

    如打碎一面镜。

    涟漪数重,无声晕开。

    回到家,手机里一串未接来电。

    徐子熠和贺鑫打来的,钟弥一视同仁全拉进黑名单,以防再被骚扰。而胡葭荔打来的那通,钟弥手指触上屏幕正要回拨。

    胡葭荔又打了过来。

    听那头声音,她还在酒吧附近。

    “弥弥,你刚刚怎么突然跑了?”

    怕吵醒妈妈,钟弥脚步轻轻,鬼鬼祟祟踮着脚一阶阶上了楼,进了自己房间,空悬的后脚跟才落到实处。

    绷直脚背,扭扭踝骨。

    她学舞出身,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透出韧劲功底。

    她一手拿手机按在耳边,另一手拽身上那些漂亮累赘。

    手链耳环都往木桌上扔。

    摸到手指,关节戒指少了一个,不知道在哪儿掉了,她没细想,对着电话里说:“我不跑,等着被男人拽成四块么?”

    “四块?”胡葭荔犯懵,“不就三个男的么?第四块哪来的?”

    那张车门边,下颌线清晰,冷淡抽烟的侧脸,倏然浮现脑海。

    钟弥深吸一口气,如往沸水里徐徐添进凉水,叫那些密密翻腾的小气泡迅速静下来。

    她试图胡扯:“拽……拽成三块不就剩一块了。”

    次日早上,沈弗峥在酒店餐厅遇见盛澎蒋骓。

    本地的商会今天有个户外活动,邀请函送过来,沈弗峥不去,他俩就得去点个卯,点到为止也要给个面子。

    这两人昨晚熬到凌晨,此时欠缺睡眠的脸色不怎么好,精神状态却相当高昂。

    盛澎挥手跟沈弗峥打招呼:“四哥,你昨晚走早了!”

    沈弗峥闲步走近,拉开椅子:“错过什么了?”

    蒋骓接话:“错过一场好戏!”

    桌上餐点摆得琳琅满目,盛澎和蒋骓正吃着早饭,拿八卦津津有味佐餐。

    盛澎说得绘声绘色。

    “三个男的抢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不说,还有兄弟反目这种好戏,其中有一个还是启泰副总的儿子!那场面,错过了都可惜哈哈哈。”

    三个男的抢一个女人,这戏听着熟悉。

    沈弗峥夹起一例小食,就近蘸了蘸一碟深色调料,忆起昨晚车内身侧某种花果香的一刻,他也闻到筷子尖传来的一股酸味。

    原来蘸到了醋。

    盛澎还在说真是错过好戏了。

    沈弗峥将东西丢进空盘里,唇角几不可查地翘了一下,心道没错过,还参与了后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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