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 4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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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揿铃。

    苏弥稍稍一慌,起身迎过去。

    远远见到来人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大汉,约莫四五十岁,身体很圆润。

    苏弥凌乱地酝酿了几句寒暄的口语,正要去打招呼,问问是谁。但她还没到门口,对方已经从花园的栅栏探眼望过来:“wow,我还以为是谢回来了。”

    讲的居然是中文。

    苏弥稍稍惊讶:“你是中国人吗?”

    大汉微笑一下:“我是华裔,叫我Lee就好。”

    苏弥瞥了一眼外边,确认严哥在站岗,才放心把门敞开。她问:“你住在这附近吗?”

    “只是碰巧路过,看到家里亮着灯。”

    “他没有来,”苏弥自我介绍说:“我是他的妻子。”

    Lee露出震惊神色:“他什么时候结的婚?”

    苏弥说:“我们去年十二月领的证。”

    她把人领回去,问要不要坐一坐,Lee没推辞,看起来对“他的妻子”感到兴趣十足:“really?”

    “是真的。”

    苏弥在屋里转了一圈,按家里习俗,来客要泡茶,她手忙脚乱去厨房找茶叶,有个屁!实在没辙,她从龙头里接了点低温的自饮水,给人端过去。

    Lee看起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穿件粗糙的格衫,苏弥浅浅判断,他可能从事的是一些力气活,或许是渔夫,这么想着,果然从他身上闻到一点海水的咸。

    她又在心里腹诽,他怎么能交到这么多属性奇怪的朋友?

    Lee没喝她的水,并不是客气来客气去的人,他全部的好奇心都在苏弥身上,打量了一番她,面露一种古怪的笑意,显然是有点新奇的意思:“冒昧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苏弥。”

    “你就是苏弥?”

    她微微一愣:“你认识我吗?”

    看她的眼神变深,很快,Lee神情里那点古怪褪去,变成一种总算解开困惑的释然:“何止是我,这一带的神父都听过你的名字。”

    而后,他热情地笑着说:“新婚愉快,good luck!”

    第62章

    ◎流离失所的六年◎

    芍药败了。

    没能经受得住长达十个小时的颠簸,两朵小花垂头耷脑地败在飞往梵城的路上,像是生病的小孩。苏弥用手指轻轻抚着流失了水分的花瓣,她垂着双目,反复搓揉指腹的一点红。局促彰显。

    她问Lee:“他怎么和您说起我?

    “他没有主动提过,是我无意了解到的。”

    苏弥没有再问下去,她转而好奇:“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Lee说:“他刚来梵城时人生地不熟,在青图港迷了路——就是北梵的乡下,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看到他晕倒在雪地里,就把他带回家。”

    苏弥恍然,看对方的眼神俨然多了几分敬重:“原来是您帮的他,他有和我说过,因为车子抛锚在路上——太感谢您了大叔!”

    她甚至略显激动地伸手握了握他的手。

    苏弥的感激不是佯装客气,她一想到如果不是这位老汉出手相助,可能她这辈子真没法再见到谢潇言,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她就觉得心里好像堵了块石头一般难受。

    说完感谢的话,她喉咙口哽了一哽。

    Lee豪爽地一笑,将气氛活跃起来:“哈哈,我们认识到现在六七年了吧。每到节日他都会去给我送贺礼。我是今年才搬到这附近,没想到这么不巧,他回了中国,我还以为没法再联络上他,结果今年春节,他又给我寄来很多东西。你回去记得和他说,我用不上那么贵重的礼物,以后不用再送了。”

    苏弥想了想,说:“这是他的心意,我可能没有办法干涉,不过如果我是他,我大概也会这样做的。希望对您来说这不是负担,真的很感谢。”

    ===第104节===

    Lee于是没再坚持,说:“无论如何,他现在过得幸福就好,上帝会保佑每一个死里逃生的人。”

    苏弥勉励一笑,淡淡地应了一声:“对。”

    在接下来的短暂沉默里,苏弥抬头看一眼挑高的穹顶,环顾一圈,自言自语地叹道:“这房子比我想象得大很多,可以容纳三十个人开party,他在这里过得应该也挺幸福的吧。”

    Lee想了想,问她:“你知道house和home有什么区别吗?”

    苏弥微微愣住,不解地看向?????他。

    他继续说:“房子就是落脚地,对他来说,这儿称不上是家,在不是家的地方谈什么幸福呢?——那天他给我寄来新春贺卡,在卡上写道感谢我照顾,在外面漂泊六年,直到现在,才终于找到了他的故乡。那时候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用找到,好奇怪的词,现在我大概懂了。”

    他是懂了,但苏弥还一知半解。她看着他,短暂地失神。

    眼见外面天色渐晚,Lee没接着解释,看一眼时间,说家中还有要紧事,赶着回去,苏弥没留,但问他要了联系方式,说改天再谈。Lee从容地应承。

    Lee跟他交往甚密,必然知道谢潇言的许多事,苏弥想竭力往这空缺的六年里,填上一点东西。

    谢潇言去见过她,特地为她过生。落日珊瑚的线索又让她知道,可能还不止那一次。

    苏弥对他的记忆却完全停留在了十八岁。

    她的想念抵得上他的多少呢?

    谢潇言留了一辆车在这里,车给严哥开。苏弥坐在副驾玩弄她枯萎的花。

    因为接到江云打来的电话,问她人在哪,苏弥便没有在此处停留太久,赶回去休息。明天有一场演出。

    外面下了雨,街道都是湿的。她透过浓厚的雾气看这座没有什么人气、显得荒凉凄楚的城。

    谢潇言给严哥配了把左轮,货真价实,不能塞假子弹的那种。此刻就摆在中控台。

    苏弥百无聊赖接过去把玩,沉甸甸的枪柄在她手中,她掂了掂,用指腹划过冰凉的枪口,远隔千里也能感受到他粗暴的体贴。

    某人过分的严谨周到,让他的人设再度偏航。

    携了一身法外狂徒的悍匪气势,手里的武器却是只是用来保护女孩子。

    令人大跌眼镜的矛盾反复出现在他的身上,让她雾里看花。

    苏弥睨向窗外逐渐昏沉的夜色,看这梵城街道上大大小小的水潭,看里面打转的月影,朦胧而破碎,遥远而又若即若离。

    见她的指扣进了扳机,严哥瞥过来一眼,忙说:“小心!别伤着自己。”

    苏弥说:“我知道,我有数。”

    她将手指收回去,左手是花,右手是枪。放在一起,不太和谐的画面。却又都是具象的柔情。

    玩够了,苏弥把枪摆回去。

    她问严哥:“你知道落日珊瑚的花语是什么吗?A.情有独钟;B.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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