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儿翻: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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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嬉皮笑脸地说,“这般宝贝的,不是妹妹是什么,这年头姑娘才稀罕,带把儿的都像我似的早早的就被丢出去找活计。”

    “……”阿勒稍稍撩起点眼皮,“再多言一句,自个儿跳船游回去。”

    厉天猜准了,就不再开口。觉着真是稀罕,斩东道,焚三岛,灭六惑的公子竟然还有点人性呢。

    他静不下来,这些千奇百怪的物件玩不明白,便扯了书卷来看,不翻不打紧,这一翻,连眼都瞪直了,连连喊阿勒:“公子,公子,您来看。”

    阿勒刚想把厉天丢出去,睁眼就是几团虚叠的人影,他汗毛一炸,“啪”地就拍掉了举到眼前的书。

    那是卷春宫册,细描慢勾,用色用料都相当考究的好东西。

    厉天只在坊巷中看过糙的,哪里肯撒手,当即就抱着书哗啦啦地翻,翻到一半想起点什么,抬起头,震惊地看阿勒:“公子也没……没经过人事么?”

    后脖领被拎起来,厉天脚尖拖地,挣扎着解释:“我我我,我就随口问问啊,您都十六了,搁大户人家家里,那都是有人教着晓事的。”

    阿勒就对个“教”字相当敏感,拎着他走到窗口:“这还得人教?”

    “那您若是无师自通,就算您了不起,”厉天说,“若是不懂还不晓得学,日后要让姑娘嫌的嘛,别说男孩子了,就连姑娘家,出阁前都要请嬷嬷教的,欸公子——”

    厉天半截身子悬在窗外,他惶恐道:“公子啊,刚开春,这水冷着呢,掉下去要死人的!”

    “正好,顺道回家,连游也不必游了。”阿勒冷哼一声,松开手,反手关了窗。

    厉天矫健得猴子似的,匕首扎着船身,两下就翻上了船舷,唉声叹气地摸进了隔壁舱室。

    阿勒踢开那书册,阖着眼没动静,春夜湿雨,海气侵人,顺着脖颈往下游动,他火气旺,不但不冷,还越坐越烦躁,倏地一直身,弯腰捞起书册。

    板着张脸,一页一页地开始翻动起来,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什么破玩意儿。

    再好的工笔都白搭,阿勒就没想过男女之事,他对此不感兴趣,有这腻腻歪歪宽衣解带的功夫不如多打几场仗,不如多抢几个海寇窝,不如多教龙可羡读本书。

    男孩儿要教,姑娘也要教吗?

    龙可羡从小到大,第一句完完整整的话是他教的,打的第一套拳是他教的,在学堂里挨了推搡怎么还手也是他教的。

    这也能教?

    他不耐烦,哗啦啦地把书册翻出声响,皆是些粗俗鄙恶不堪入目的丑东西,那也配进她的眼吗。

    这怎么教!

    龙可羡怎么能愿意让人这么摆布?

    他丢了书册,转头去拿卷轴,往地上一铺开。

    天老爷,卷轴上的手段更花花,他冷眼看着那些器具玩物,看那些匪夷所思的动作和地点,火上心头。

    “敢对她做这事儿!”阿勒踹开了矮几,书册卷轴滚落一地,“我折了他的腿!”

    第69章 三日行

    下船时, 已经将近子时。

    厉天举着火把,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看公子的脸像是比天色还黑, 他夹着尾巴暂且不敢多话, 二人往夹道取马。

    海天是纯粹的黑, 港口泊位旁立着两座石灯, 那光圈吐出微弱的昏光,只够照见左右, 稍有逾越便被黑幕吞吃殆尽,厉天回头望了眼,顿时爬了满身鸡皮疙瘩,拍马赶上公子。

    一串急促的马蹄掠过长街,尾音消散在悬挂两盏柿子灯的程府门口。

    厉天微喘气, 往左右看了又看。

    “贼头贼脑,张望什么。”阿勒翻身下马。

    “半个守卫也没有呢, ”厉天深信这阒静夜色里, 定然有某些匿息功夫绝佳的好手藏在角角落落, “公子把他们都藏哪儿了。”

    “没藏,”阿勒忽然看了他一眼, “你话一直就这般密吗?”

    “也有不密的时候……”厉天话讲完就反应过来了,公子压根也不是要听回答, 于是挠挠脑袋,说,“下船没人接应,到门口也无人开门, 公子没给家里递过消息吗?”

    阿勒不知道想起点什么:“没有。”

    厉天嘟囔:“那多不方便呢,夜半还要扰人清梦。”

    “此前是递消息的, ”阿勒勾起点愉悦的笑,难得有点耐心,“后来因风浪偏航迟归,就有人巴巴地坐在门槛上等到大半夜,悄悄划了小筏子出海来寻,找到的时候,她人离外海就差二十里,离刺鱼利齿就差三丈远。”

    “嚯!胆子顶到天了。”厉天惊诧,出了外海,别说筏子,就连构造稍弱些的船都会被浪拍翻。

    所以,后来再也不敢提前只会龙可羡,在阿勒的事情上,她总有种不讲道理甚至蛮横的专注,这种专注带来超乎寻常的执行力,并且在频繁的分离中强化了它的必要性,常常把人抛在惊和喜的边沿折磨。

    厉天准备上前拍门,阿勒随手将马鞭抛给了他。

    “你待这儿,”阿勒转身往墙下走,“反省反省为何没人愿意与你一道当差。”

    ***

    廊下摆着小案,桌上横了一枝冷梅,枝叶凋零,残瓣被拾起来,搁在圆肚瓷盆里,叠得整整齐齐。

    阿勒没过去,在阶下站了片刻,直到衣衫被夜雾浸湿,就转身走向自己房门。

    刚上台阶,后边“咿呀”一声。

    阿勒转过头去,看见薄薄的夜雾里晕出个人影,龙可羡扶着房门,看到阿勒后揉了揉眼,头发乱蓬蓬,睡眼惺忪的模样。

    猫球从她衣衫里钻出来,跳到肩头,也是一副蔫头耷脑的傻样儿。  两人一猫对视片刻,夜雾流动间,龙可羡连表情都没有,“砰”的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又是做梦。”龙可羡嘀咕道。

    “喵呜。”表示同意。

    “?”阿勒刚抬起的手缓缓垂下。

    他三两步迈过中庭,抬手就要拍门,谁知那门骤然从里边拉开,一团软乎的小东西猛然撞上来。

    “是不是做梦?”龙可羡抬头看他,伸手在那脸上摸来摸去,摸到一手冰凉,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哪里有人冷冰冰,一定是做梦。”

    这架势是还想再甩一次门。

    “摸,再摸!”阿勒抬脚卡住门边,拎着她进屋,怒声道,“冷是因为骑马回府,一路上吹的!”

    末了补了句,“小白眼儿狼。”

    暖光均匀地填满屋内,龙可羡在挪步间瞄向阿勒,逐渐醒过神来,眼里也漾出了光彩:“你,你回来?”

    “嗯!”阿勒恶狠狠道,“坐了一夜破船,回来看你当我面儿甩门。”

    龙可羡当即甩开他,高兴地绕着阿勒,来来回回转了三圈,像是这样才能确认这人是真的:“你回来了!”

    阿勒掐了把她脸颊,就敏锐地察觉到手感不似从前:“是不是做梦?”

    龙可羡摇头,颊边两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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