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儿翻: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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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足轧叶声,缓慢,轻柔。

    宫人抬头, 看到蒙蒙幽淡的宫门外,站着个女子, 穿着月白宫装, 花纹压得极其素淡, 没有繁琐累叠的钗环饰物,走路无声。

    若是没有后边提灯的女侍, 简直雨后水洼里爬出来的一般。

    “宁,宁妃娘娘。”

    她停了停, 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宫人说错了话,骇得手脚颤着伏倒在地,听左旁其余宫人们恭敬地喊。

    “贵妃娘娘万福。”

    整整齐齐的请安,盖过了宫人的啜泣声。

    这是两朝宫妃。

    荀王从臣子手中夺走了发妻, 臣子郁郁而终,两年后, 弟弟骊王逼宫,同样从他手里夺走了爱妃,接着抬位晋封,升为贵妃。

    骊王即位之后,后宫三千佳丽,却独取这一瓢饮。

    坊间最爱把王庭密辛当作茶余饭后的嚼头,贵妃娘娘担了祸国殃民的名声,却没有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乍一看,甚至有些孱弱,束着一把细腰,风过,发丝裙摆簌簌往左飘起,让人忧心她会被当腰折断,但她徐徐走在昏蒙的光线里,虽慢,却很稳当。

    上阶时,那皮肉贴着薄裙,又轻又柔地摆动,细腰之下是丰腴的臀,走动起来不经意间就漏出了精心滋养的媚色。

    宫门沉闷地合上,把低语声隔在了里头。

    “才下过雨,地皆湿滑,怎么辇也不叫就来了。”骊王端坐在桌案后,尽管劳于案牍,腰背仍然挺得笔直,不肯在人前露出疲色。

    “给陛下熬了汤,宁神平气的。”宁贵妃轻言细语,从食盒里端出一只小盅,用素色薄胎碗盛出来,细致地撇掉了汤面上的油花。

    宁贵妃做这些事时,骊王的眼神始终跟着她,食盒是她一路提过来的,不曾假于人手,掌心里被勒出了淡红的痕。

    骊王叹一口气,拉过宁贵妃的手:“这些小事,交给下人去做。”

    宁贵妃徐徐抽出来,安抚似的拍了把骊王手背,柔声道:“为陛下分忧便没有小事,都是臣妾该当做的。”

    “这两年让你侍奉长兄,是委屈了你。”骊王把她拉到腿上,揉着细细的指骨。

    “臣妾心知陛下心有鸿鹄志,不是困于乡野的家雀,总有登顶九重的一日,陛下如今把臣妾挂在心头,臣妾哪儿来的委屈呢。”宁贵妃笑意盈盈,唇边两粒浅浅的梨涡。

    “如今外头闲话颇多,屡禁不止,”骊王话里有话似的,“待我掌得宫防,必定不教人嚼你一句舌根。”

    历代君王都不掌宫防巡卫。

    偌大的王都,只有三千銮卫兵听命于骊王,负责掌擎执卤簿仪仗,抬辇扶盖,做些刀剑外的琐事。从前就是连佩刀都没有的,骊王上位后,才一拨拨地清人,剔出各家眼线,填进能人志士,赏佩刀,争宫禁。

    坊间笑言,骊王最风光的那刻,不是即位大典,是三山军铁血铿锵地站在他身后,军旗遮天蔽地,成为漂浮在王都上空的云浪,毫不费力地就镇住了那些沸腾的野心。

    但那不是他的,骊王眼色阴沉下去。

    宁贵妃垂头,“陛下劳于政事,臣妾给您松松劲儿。”

    随即从骊王腿上起身,绕到圈椅后,不轻不重地揉按他的头部。

    骊王刚即位,不愿落得与兄长一样的昏君名声,便事无巨细都要做到最好,但王庭势弱是历朝历代累下来的弊病。

    他再勤勉,仍然觉得仿佛被绑住了手脚,事事都受着世家大族的约束,拖拖沓沓地施展不开,那些即位前慷慨激昂的陈词,还有满腔宏伟的抱负,都在日复一日的软钉子里消磨下去。

    钝刀子磨人。

    历代新王都是这么被磨烂了心志,颓在这香歌曼舞中的。

    宁贵妃加了力道,骊王闭眼,往椅背靠去,绷紧的身子骤然松泛下来,就显出几分老态,他已年过四十,鬓边就藏了白发,宁贵妃视若无睹,继续揉按。

    宫殿里凉气森森,冰鉴幽幽地吐着冷风,她在长长的静默里忽然听到骊王说。

    “北境王去了伏虞城,这事你知道吗?”

    “她是孩子习性,不惯被管束的。”宁贵妃声音淡淡。

    “我有意抬她的封赏,让三山军分守王都内,助我争得巡防军权,这于双方都是好事,可她看不上,我不得已用军饷去牵制她,她竟有本事孤身南下。犟种!她……”骊王摇头,“她怎么就不能像你几分呢。”

    宁贵妃手里的力道始终如一:“臣妾小门小户里养大的,没有见过世面,陛下就是臣妾的天。”

    骊王睁开眼:“听闻她打小就被扔进野林里,茹毛饮血长大的?”

    宁贵妃轻轻应声:“龙家儿女,年满六岁便送往族里训学之地,小妹……小妹六岁还无法开口说话,在族学里伤了人,便被送去了练兵林里。”

    说是送,其实就是扔。

    六岁还不会讲话,行止孤僻,与谁也不亲近,彼时龙家如日中天,族里优秀的儿女可以从城门口排到府邸,没有谁会对她倾注心力去培养。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从龙家人口中说出来感觉总是不一样:“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六岁!丁点儿大的毛丫头。

    别说山虎野猪,就是一条毒虫都能吓得她哭死过去。

    “不知。”宁贵妃淡声。

    是了,不会说话,不会认字,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在虫兽遍地的深山老林里如何活下来。

    ***

    “这还不简单,”龙可羡点着地图,“不碰水,不摘花,不偷吃,一片怪林子,还能吃了你们吗。”

    少君行军时与平常截然不同,那是百场战争中厮杀出来的威严,三位副将不敢分心,全神贯注的,记下了各自的行进路线与传讯之法。

    两条飞鸥船驶出百里之外后,做出离岛的幌子,又从东侧绕回了碧鳞岛,为的就是打个声东击西。

    龙可羡望着远处,只有思考正事,才能让她的思绪从昨夜的潮湿中暂时脱离,她放下千里镜,说。

    “三路行进,尤信居中穿连,每二里以哨声与烟色传讯一次,天黑前全数撤出,原地整装登船。”

    然后顿了顿,补一句。

    “降者不杀。”

    众人齐声:“是!”

    三山军换下了乱七八糟的短打,穿上轻甲,佩着灵便的短刀与铁钩,一下子从插科打诨的渔夫,蜕变成了令行禁止的精兵。

    他们依次攀绳下船,消失在碧鳞岛东侧的乱石滩上。

    龙可羡挑了个岸边石洞,能够看到密林上空的天色,此时日头在头顶高悬,铁铮铮地敲打着嶙峋怪石,水花溅在上边,一忽儿就没影了。

    石洞里水声潺潺,龙可羡百无聊赖地摆着石头子,做了个最简单的沙盘。把石头子列成三列,拿刀鞘在右侧划了个圈,撒上枯草,就是三山军行进的密林了。

    她默默算着时辰,三山军刚入林子,刀鞘在林子外从上到下点了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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