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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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桌案,李贵妃登时吓得尖叫一声,往旁边扑开。

    成元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舞女已经站稳了身体,又将匕首拔了出来,再次往成元帝的方向刺去。

    另外几个舞姬也亮出了武器。

    大殿内终于乱了起来。

    成元帝两侧的后妃皇子都吓坏了,更有甚者躲闪不及,唯有赵嘉晏扑了过来,想要给他挡刀。

    季时傿踩着桌子翻出去,武官不得佩剑进宫,她身上什么武器也没有,狂风一般猛地闪至成元帝身前,抬脚便踹飞了行刺的舞女,一手强硬地将她按倒在地,一手拔下头上金钗,尖端瞬间戳进了她的颈部动脉。

    禁军终于赶到,梁齐盛带人包围了整个大殿,剩下的舞姬皆被制服,大渝使团吓得脸色苍白,完全不敢动弹。

    赵嘉晏将成元帝扶起,成元帝气得肩膀都在发抖,向大渝使团的方向怒目而视道:“你们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渝使团带过来的舞女,竟在两国和亲的宫宴上刺杀大靖皇帝,其心可诛!

    使团瞬间跪了一地,齐齐哭喊着冤枉。

    这场宫宴以一种让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方式仓促结束了。

    大渝使团被扣押,宇文昭华则禁足于宫中,赵嘉晏一下子从新郎官成了阖宫上下最为尴尬的存在。

    成元帝气得面色涨红,最后差点昏厥过去,底下文武百官,王公贵族脸都要绿了,尤其是前不久刚被放出来的太子和端王。刚刚舞女行刺的时候,他们跑的跑,躲的躲,连离他最近的李贵妃第一时间都是往旁边闪避。只有赵嘉晏和季时傿想到上前护驾,赵嘉晏甚至想以身挡刀,不可谓不孝心至诚。

    危难关头方见人心,更何况这还是他一直忽视不喜,早早打发至封地,未施舍过一丝父爱的儿子,而这场与赵嘉晏息息相关的婚礼,也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牺牲品而已。

    更何况另一个人还是他忌惮已久的季时傿,成元帝此刻心里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季时傿发髻散乱,宫里忙做一团,暂时没人顾及得上她,秋霜和琨玉在殿外等得着急,她一出来,秋霜便迎上前,担忧道:“姑娘没事吧?”

    季时傿摇了摇头,回身望了一眼刚刚还言笑晏晏的宴会,成元帝已经离开,官员们也散得七七八八,她收回目光,轻声道:“走吧。”

    宫门即将落锁,赴宴的大臣都已经离开得差不多,宫门外只零零散散地还停着几辆马车。

    梁齐因提着灯笼站在宫墙边,换回了他自己的衣服,一身天青色长袍,未曾束冠,只简单地系着根松纹发带,宫门开合时,风卷残花,有几朵便扑落在他肩上。

    季时傿看到他时,他正在将吹到面颊上的发带拂到身后。

    “齐因。”

    梁齐因听到唤声后抬起头,笑了一下,“出来啦。”

    “嗯。”

    梁齐因走上前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宫宴结束得这么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嗯头发怎么也乱了?”

    季时傿并未开口,她让秋霜和琨玉二人乘侯府的马车回去,自己则跟着梁齐因,驾车之人是陶叁,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外人。

    等上了车,季时傿才开口道:“宴上出现了刺客,行刺者是大渝带过来的舞姬,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因而陛下下令封锁了消息,我没佩剑,只能用簪子。”

    “刺客?”

    梁齐因眉头一皱,“不应该,大渝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刺杀陛下。”

    “不知道。”季时傿沉着脸,“要么是他们一开始向着的就不是大靖,实则两面三刀,居心叵测,要么行刺一事另有其人。”

    季时傿想了想又道:“可是按理说,这些舞姬从教坊司过来的时候也一定会验明正身,为什么还会混进刺客。”

    教坊司……梁齐因脸色遽然一变。

    “教坊司归太常寺所属,掌礼乐的是少卿,也就是……张振。”季时傿抬起头,“齐因,你认识张振吗?”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夜行

    张振, 成元二十一年的进士,内阁大学士李玮曾是他的主考官,对他有知遇之恩, 年初他又因李玮的举荐,入太常寺任少卿一职,张振也向来很尊敬他的老师,时常出入李宅侍奉左右。

    “我认识他。”梁齐因下意识直起身, 手撑在膝盖上,“我曾与他同窗三载, 如今也偶通书信。”

    季时傿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他人如何?”

    “他……性情敦厚, 不善言辞,我印象里从未与人起过龃龉。”梁齐因不紧不慢道:“说起来, 我今日还见过他。”

    “什么时候?”

    “我从侯府出来之后, 天还没亮, 在街上遇见了他,张振衣衫不整,大概是仓促出门,背着他母亲正在敲医馆的大门。”

    季时傿沉吟道:“我好像是听说过,他父亲早逝,家中只有一个缠绵病榻多年的老母,日子过得清贫, 好像年近而立了还没娶妻?”

    “是。”梁齐因平静道:“我清早遇见他时,他母亲正发了病昏迷不醒, 询问之下才知, 他母亲的病用药昂贵, 他的俸禄已无力支撑, 家底也快被掏空了,我想帮他一把,但他不要。”

    读书人,总“不合时宜”地倔强。

    季时傿欲言又止道:“那他……会与刺杀一事有关吗?”

    “张兄他……”梁齐因沉默片刻,还是道:“我也不知。”

    一个人行事如何,看似与他表面所呈现的性情态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这也是最容易伪造的东西,所以梁齐因不敢笃定。

    譬如张振如今的处境,他是个极重孝道的人,他母亲病入膏肓,而他又掣襟露肘,若此时有人以利诱他,难保他不会违背自己清晨见到他时,他尚且坚守的士心。

    季时傿双手交握于膝头,凝思半晌,抬手敲了敲车厢,道:“陶叁,转道去张府。”

    马车行驶的速度倏地缓下来,外头传来陶叁的惊疑声,“张府?哪个张府,刑部张尚书的府邸吗?”

    “不是……”

    季时傿扭头看向梁齐因道:“张振家在哪儿?”

    梁齐因回道:“西坊。”

    “西坊?”季时傿怔愕道:“他好歹也是太常寺少卿,怎么住西坊去了。”

    西坊是定阳街不远处的一块居民区,里面租金十分便宜,也因而居民更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屠夫和娼妓混住一间不是什么稀奇事。这样的地方自诩清正的百官世族是绝对不会愿意涉足的。

    “为了治他母亲的病,过去的宅子变卖了,我也是听人说的。”梁齐因扬了扬声,“陶叁,去西坊。”

    “得嘞。”

    马车转道往另一个方向驶去,西坊人多,街道拥挤,路边违建甚多,到最后已经寸步难行,季时傿和梁齐因只得下车步行。

    这一下车才发现,西坊的氛围似有些古怪,街道上的行人莫不探头探脑地往一个方向望去,神色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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