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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三国]英雌养成手册》 110-120(第9/14页)
军阵还是长葛县兵。
周卓大约也听到了这一声吼叫,手中动作一顿,紧接着便流利地将那信帛递给了黑甲士兵,像是又说了什么,紧接着便冲她极端正、极恭敬地深深低头,俯首一拜。
就在这一个瞬间,那些被辛敞奋力压制住的恐惧愤怒、自暴自弃,尽数入潮水般涌上颅顶,几乎要将他淹没在仲夏的晌午。
县尉周卓通敌。
对于长葛来说,这一定是最糟糕的答案了。
他不知自己是否还在呼吸,只感觉自己浑身发麻,耳边的声音再一次短暂地消失。他那双冰冷如二月寒尸的手,最终颤抖着伸向了怀中,僵硬地摸出辛宪英给他的那只锦囊,从中取出一张折叠齐整的布帛,缓缓展开。
——投靠伏氏。
她清秀的字迹横陈在布帛上。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那么一个瞬间, 辛敞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投靠伏氏?”他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哭该笑。他冷不防想起辛宪英在书房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记得看锦囊”,那时候她对城中态度如此冷淡, 是因为早就猜到了什么吗?
然而战场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 就在辛敞心沉到胃底的时候,不知哪方的一支暗箭“噌”的一声向周卓和那将士的方向冲过去。
他那颗并不坚固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拔腿就跑。
几乎就在下秒, 偏门处便传来士兵警惕的喝声:
“什么人?!”
“……”
辛敞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只是低着头跑。
周卓外厉内荏的声音被他抛在脑后,他慌不择路地窜进了熙来攘往的县兵之中, 顺着人/流走了两步,耳边声音骤然打起来,各类兵器的碰撞声夹杂着士兵们的交谈,潮水似的涌入他耳中,像是重回了人间。
辛敞脚步一顿,如梦初醒似的抬起头, 好半晌,才在阵阵呼声中意识到, 这些士兵是要出城迎战的。
县令刘凡算是寒门,身家到底比不过世家豪族,没有能力豢养太多部曲充入县兵, 因而被推出城门的除了本来县兵之外,只有长葛的壮丁了。
……在前几年勉强的太平光景里,这些人为了生存勉强耕种着豪强施舍的田地, 饥荒时卖儿卖女、啃些树皮, 尚且可以过活。
辛敞依稀记得, 去岁深冬,他与辛宪英探亲归城,途中遭劫失了马车,乘着过路民夫的牛车回了长葛。
这件事于他而言微不足道,本该被掖在记忆的旮旯里永世不见天日,却在这么一个瞬间,决堤似的在他脑中奔涌起来。
在这过眼溪流般人群中,或许有过一个好心的人,曾在冬季傍晚遇到一对少年姐弟,不忍心他们在隆冬夜里流落城外,驮着他们回了城。多赖于他,那日辛敞还能如往年般在温暖的床榻上度过深夜。
可是在这样战火纷飞的年岁里,那些人的归宿又是哪里呢?他知道自己踏上的是赴死的道路吗?还是说,他的尸骨早已被同袍们埋入地底了呢?
辛敞慢慢停下脚步,神情几变,最终停留在一片恍惚中。
如果再这样下去,结局如何,他甚至不须去想。
秦楚的那批玄甲军兵强马壮,根本不是长葛城那七零八碎的县兵可以抵挡住的。他们依仗着最初的坚壁清野,最多也不过挡个百十来天,再熬下去,城中粮草必然见底——这还是在城中上下勠力同心的情况下。
然而县尉周卓已然投敌,士兵们昨夜遭过一场突袭,心中已怯了五六分……这样的情况,除非孔伷的援军立马赶来击退敌军,否则城池必破。
就算他真的那样倔直,不想让自己的反抗沦为笑话,坚持要背离辛宪英的建议,可是依照眼下局面,他难道要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援军抵达”这轻飘飘的四个字上面吗?
他微微阖眼,脑中走马观花地划过辛宪英借自己之名做过的种种决策。最后,那张写着“投靠伏氏”的白色布帛,沉默地展开在面前。
辛敞从小就听父亲评价他与阿姊,说辛宪英“聪朗有才鉴,凤毛麟角”,又评价他“妥靠保守,大义不足”,可是大义究竟是什么?
秦楚为皇朝正统出征为“大义”,那是因为她有选择的权力——可长葛的县兵能够选择吗?刘凡替他们选择了袁术,他们难道能反抗吗?
对于命悬刀尖的小民而言,“忠义气节”是奢侈品,能够保全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辛敞吐出一口浊气,反手抓住一个疾行的什长,面无表情道:
“县尉让人把城门打开。”
那什长被他拦了路,愣了一愣:“……您说什么?”
“打开城门。”他纹丝不动地与士兵对视,冷静地开口说。
……
就在城门内泰雍先生镇定自若地要求士兵“开门迎敌”时,城门外亦有人心慌意乱。
“主公!”
秦楚神色微动,将视线从紧闭的城门上撕了下来,一转身,便看见斥候胯/下的战马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堪堪停在她跟前。
斥候甚至来不及下马行礼,气喘吁吁道:“前、前方……有万人军队抵达,旌旗书着‘孔’字——”
秦楚瞳孔一缩,低声道:“孔伷。”
就在她话音落地的下一刻,长葛城那座沉重的城门,从内而外地发出一声闷而滞的沉响。
她呼吸滞了滞,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眼城楼,远远望见一个穿着文士长袍、身形单薄的少年立于城楼,正袖着手,似乎正在向下看。
只是这距离隔得太远,看不清那人的神色。
秦楚移开视线,余光里看见城门已然大敞,立于城楼的旗帜向下一倒,像是某种信号。
就在电光火石间,“投降”二字从她脑中闪过。
秦楚当机立断地扬鞭策马,就在斥候的注视下,驭着照夜玉狮子,眼也不眨地冲进了人群里。
既然辛敞已经投了降,她们这边的动作更加要快,万万不能等到孔伷的军队赶到——辛敞虽然稚嫩,但也不是蠢货,倘若被他知道援军将至,必然会做出反应,届时一切都打了水漂。
她心中种种考量飞快划过,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眼城楼。
没有异样。
那斥候报了消息、又半天没听到她下达指令,见她那白马直接带着人蹿了出去,整个人愣了一愣,短暂地踌躇了半刻,最终眼睛一闭,跟着拍马向前。
只是斥候还未在人群里找到她,便听到秦楚清亮的声音从军阵中心响起来:
“——敌方已降!”
“已降”二字如平地惊雷一声巨响,连挤在城门前,不曾注意身后动静的长葛县兵都止了动作。
所幸辛敞时刻关注着城下动静。他见秦楚已开了口,心中一动,转头还想请士兵传话,却看见周卓满目茫然地站在身后。
周县尉大约是刚刚与秦楚的士兵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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