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云为信: 10、花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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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孔嘴边出血,死状一模一样。

    这是中了什么毒了?把人关起来之前是搜过身的。他皱着眉头,死得也太巧了,这蔡斌一抓回来,人便全部没了。这背后的势力毒辣,绝不是寻常山匪这般宵小之辈。

    尹信之前在京理政时和刑部少有交道,对刑狱之事了解不多。故而下东南之前特意去了一趟大司狱,与大司狱使讨到一些技巧。白日里审讯时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实际全是装的。

    他惯会装的。

    他学的那点皮毛,也就够唬住那个县丞。如果真遇上狠辣之辈,只能是暗道“失算”。

    自尽都是为了隐藏。只是他们到底要藏什么?

    尹信脑中空了一瞬,但随即闪过那县丞死前念叨的一句话——

    “都是蔡斌这个混蛋……受了那娘们儿的欺骗……”

    “知县府上的内眷可曾查过?”尹信偏头问一旁的千帆。

    “尚未,当时有所顾忌,只是见到县夫人。”千帆回答,“那些珠宝有的明晃晃在外摆着,她抵赖不得,很痛快地便将蔡斌的下落供出来了。”

    “他可有妾室?”

    “看府上的布局,该是有的。但当时仓促,拿稳了蔡斌不干净,就没再查下去。”

    “安排仵作。”尹信冲千帆招手,“让木头留在这儿,你带上人手,跟我走。”

    眼见他带人走了,房顶上的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汪吟吟尤其放松,一个不稳差点顺着屋檐掉下来,好在林礼反应快,及时搂住了她。

    林礼撇了撇嘴,轻声:“若这都要摔下去,你可是太丢脸了。”

    “这大晚上的,若不是你非要练一练飞步轻功,我们现在至于在人家的屋顶上?”汪吟吟压低嗓子反驳。

    “是谁嚷着吃这么多要长肉来着?”林礼翻了个白眼。

    中午吃肉,晚上吃肉,汪吟吟大嚷这几天是要被当猪养。林礼也嫌这一路上少有人与自己交手,仔细想想踢那大汉的三脚虽是巧力用尽,但不算没有破绽。怕极了身手生疏,便拽着她天黑以后借着民居屋顶练一练。

    再说,吃这么多肉,她也怕自己身子重了。

    原本是夜色之下飞檐走壁,长风耳畔叫人想起孤鸿山雪松沙鸣。哪知“飞着飞着”就踩到了县衙的檐角,刚与其上狴犴像打了个照面,便听见底下如此大的阵仗。

    她与汪吟吟好奇偷瞧,瞧见方才发生的一切。最后听见“死了“”死了”的惊呼。又等了一会儿,见有人提着灯笼来了。

    是仵作。

    他验尸的许多细节林礼不懂,但有三件事引她注意。

    第一,众人舌苔乌黑,嘴里都有一块木片。

    第二,蔡斌和县丞的口中的木片要小一些,又恰好可以合成一整瓣,而三个汉子的木片却很完整。

    第三,中毒到毒发只是瞬间。

    她心里有猜测,如此手段她不曾亲眼见过,但之前在山上时偷看过老头的江湖秘闻,里面提到过些江湖暗器。

    这木片看似薄,却该是中间夹着一层毒。众人手脚被缚,木片原本应该是压于舌下。等到情急之时,咬碎木片,剧毒便可即刻发作了断性命。而刚才蔡斌猛然一撞,实则是咬破木片之后,瞬间将毒木片用嘴喂给县丞。

    阴影里撞击之后两人身影耸动了一下,应当就是喂毒。

    这毒大有来头,那五步散要人性命还要走上五步,这剧毒只需个眨眼的功夫。

    不过更古怪的是这手法。将毒抹进小小木片里,还要人每刻都压在舌下。普通山匪哪里用得着这等谋划?她既然是在江湖秘闻里看到的手法,这莫不是什么老道的江湖组织?

    除此之外,她只听闻那些权贵豢养的死士,可以做如此死法。

    但江湖组织向来要讲江湖道义,怎能欺压无辜?权贵弄到如此毒木片也不该是件容易的事,无论是毒还是制法,没有消息和能耐,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这背后是什么人,还得是看那镇抚大人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她看一旁汪吟吟的脸色,便知她们想到一处去了。毕竟那些江湖秘闻是她俩一起偷看的。

    “要不你找个什么时间,跟他讲讲?”汪吟吟试探着问,“人家都请你吃肉了。”

    莫提吃肉的事情可以吗?林礼暗自腹诽,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的尹信一脑门的官司。他们夜袭蔡宅,扑了个空。

    尹信先是遣人围宅。那蔡夫人还未歇下,满脸镇定自若,像是早便知道他们要来。他差人在清河县里稍作询问便能晓得,她娘家是读书清流,有两个兄弟科考入仕,如今在不同地方任职。与乱臣贼子之流隔着十万八千里。

    “那娘们”总不会是她。但如若哪个蔡斌的妾室有神通联络这样的匪徒,保不齐此前能听到什么消息,有自己的法子逃走。还是先把宅围好为妙。

    尹信谨慎起来。此前他调兵、围关、拿人、审讯,什么虚张声势的事情没有干过,原以为落霞关只是个官匪勾结、欺压百姓的问题,最大阵仗不过让武广就近调兵。但没想到两个正经地方官死得这样诡异,敌手扔下三个死人以后连影子都见不着。

    水太深。被敌手玩弄。他很受辱。

    “冒犯夫人了,”他寒暄两句,不准备先说蔡斌的死讯,“蔡斌平日里藏的珠宝,不止堂上这些吧?还劳烦夫人全数盘点好了。明早全数送到县衙。”

    “镇抚大人此夜前来,总不会只为此事。”蔡夫人淡淡,“妾身知道大人想找什么。”

    尹信神色一凛。

    “妾身早便告诉蔡斌,那乌苏妓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顿一顿,“他欺压匠户之事早晚要败露。”

    “他叫那个小蹄子勾去了心魄,分明本是清白官,却还要走这不归路。”她轻蔑笑了笑,“我娘家清流,偏偏当年走眼了嫁给他,自毁门楣。”

    原来,蔡斌三年前因政去了乌苏郡启州,回来时带回个女子。女子本名花相似,是青楼妓子,生得貌美,便引得蔡斌欢喜,斥金赎身收了做妾。这本不是件光彩的事,蔡斌对外遮掩,知道的人便少。

    本来蔡夫人与蔡斌之间也算相敬如宾,有了花娘子之后才日益冷淡。两人常常闭门密谋,经蔡夫人暗中窥探,商量的便是这勾搭山匪之事。山匪也正是她招来的。

    “眼下她在何处?”

    “后面柴房里锁好了,等着交给大人。”

    “白日里为何不提此事?”

    “妾身一个妇道人家,拦不住丈夫做蠢事。”她叹了口气,“只是稚子无辜,蔡家上下妇孺不能没有活路。希望大人看在这份助力上,别再让那人做的事太过波及。”

    语罢,她的眼里有了祈求。她有个十岁大的儿子。

    尹信无言,看着她的眼里尚还没有可怜。一面之词,不排除蔡夫人也参与其中的可能,但眼下蔡斌已死,只有拿到了花娘子才能知道其中底细。于是他暂时应了。

    但没曾想柴房之中,只有个被五花大绑衣不蔽体的小厮,原本在地上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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