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腰: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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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临江这十几条花船可就指着您过活,小人过年能不能穿上新衣,全指着您的恩赏啦。”这是他早都准备好的说辞,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谁知秦王一笑,戳穿了他:“小孩,你是来偷东西的吧,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

    “娘教了,不可以碰客人的东西,否则就要躲了我的手哩。”

    他转头看向平静的江面,故作思索,“您那会子在船边念诗哩,是不是喝多了,不当心把玉佩掉水里了,小人这就去替您捞去。”

    秦王揉了揉惺忪的眼,说可能吧,忽然出手如电,反手将他制住,从他裤子里掏出那枚龙纹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你当老子真喝死睡着了?我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倒,你这小孩,手脚忒不干净,把你妈叫来。”

    他慌了,哇地一声大哭,搜肠刮肚地狡辩:“我打小就没爹,看了您心里喜欢得紧,就、就想着您在我妈的花船上待了这么久,是不是从前就和她认识?您是不是我爹?我,我就想给自己拿一件信物。刚才听您说,您在军中过活,听说军营里的老爷都是心胸宽阔的大丈夫,您肯定不会和一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傻孩子计较吧。”

    秦王听后噗嗤一笑,骂了句狡诈的小孩,松开他,给他扔了一块酥,问:“小孩,你叫什么?”

    他也不怕,盘腿而坐,双手捧着酥饼大口啃,“我没名字,我妈叫我小老鼠。”

    “这不好。”秦王哗啦声打开折扇,摇头笑:“这么俊的女娃娃,叫小老鼠像什么样子,不雅。”

    他听了这话,差点被糕饼噎死,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喝,谁知又差点被酒给呛死,面红脖子粗地冲秦王吼:“我是男孩,不信我给你看我的小鸡.鸡。”

    秦王一愣,转而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长这么好看,竟是个男孩。便是个男娃,叫个小老鼠也不好,我给你改个名罢。”

    他当时喝了酒,头晕乎乎的,噘着嘴:“你又不是我爹,我才不要你给我改名哩。”

    他还以为得罪了贵人老爷。

    哪知秦王并未恼,反而从榻上坐起,笑道:“你就把我当你爹不就完了么。”

    秦王手指蘸了点酒,推掉桌上的碗筷,沉思了片刻,看了眼手里的玉佩,眼前一亮:“这么着,你既喜欢我的这枚玉佩,那就姓裴吧。我的第四子不久前病故,我心痛不已,我看你小孩子机灵聪明,张口就叫我爹,那你就当我的义子好了。裴肆,这个名字不错。”

    从那日起,他有了名字,而因他的缘故,秦王给他母亲编造了个良人身份,收为侍妾。

    他没有去幽州,而是被义父送去长安的相国寺当了和尚。

    义父让人暗中叫他读书习字、骑马射箭,通过书信教他成长,告诉他母亲的近况,说母亲生了个女儿,很喜欢府里安稳富裕的日子。

    再后来,他就在相国寺和郭太后“偶遇”,紧接着进了宫,这么多年来假扮太监,提心吊胆。

    如今,再也不用担心了。

    因为他变成了真太监。

    裴肆轻声啜泣着,算算,他六岁离开金陵,已经有近十九年没有见过母亲了,渐渐也忘记了母亲的模样。有时候实在思念,便给义父寄去的信中,多问两句母亲和妹妹,回信也只是淡淡提一句,她们都好,紧接着就是训斥:大业为上,儿女私情先搁置在一边,将来自有团聚之日。

    末了,又补了句:肆儿,你的功劳如此巨大,为父将来定封你为王。

    止疼药的药效散了,裴肆只觉得伤口好像又流血了,太疼了,他死死咬住被子,最后又咬住胳膊。

    义父说,儿女私情先搁置起来。

    他有过情么?

    没有,他就是个怪物,没有爱好、没有自尊、没有喜怒,他被万潮唐慎钰之流视为洪水猛兽、被皇帝视为刀剑、被太后视为玩物。

    而这辈子仅仅的,唯一一次为自己做了一次决定,敢由着自己放肆纵情一次,就是和喜欢的女人在梅林小院的一度春宵,而这又恰恰是不可说的、不能说的、不敢说的。

    这辈子,活的有什么意思?

    裴肆掐住自己的脖子,他想结束这种漫长无际的痛苦和屈辱。

    窒息感瞬间传来,他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回想起小时候与母亲在江上的日子,耳边响起母亲用吴音唱着采莲曲。

    转而,他又想起在那天大雨滂沱,那个小姑娘撑着伞走过来,遮在他的头顶。

    裴肆笑了,意识渐渐模糊,身上的痛仿佛也不疼了……

    这时,门吱呀声打开,紧接着,就是阵瓶瓶罐罐落地的声音。

    一个年轻的男音忽然响起:“哎呦!提督您这是做什么?”

    裴肆觉得有人在掰他的手,瞬间,阻滞的气便通了,他不禁猛烈地咳嗽,弯下腰狂吐。

    而这时,有个人在轻轻地拍他的背。

    裴肆缓了会儿,神志渐渐恢复,借着昏暗的烛光,他斜眼看去,来人是慈宁宫的小太监,李福的那个干儿子瓦罐儿。

    “怎、怎么是你。”裴肆声音嘶哑,眼睛尽是防备。

    瓦罐儿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是干爷叫奴婢过来伺候您的,昨,昨晚上药,也是奴婢……干爷说,您的事是机密,万不能叫外人知道,这两日就叫奴伺候您汤药换洗。”

    裴肆感觉自己像被人打了几耳光般,李福这孙子分明是故意的。

    “嗯……”裴肆疼得闷哼了声,他感觉亵裤被血黏在腿上,又疼又难受,“本督知道你,你,你叫陶罐儿还是铜罐儿的。”

    “是瓦罐儿。”

    瓦罐儿俯身上前,将提督搀扶着躺回到床上,又从柜子拿出两个软枕头,替他垫在身后。

    屋子里清冷安静,只能听见外头风轻轻地呼啸。

    瓦罐儿紧张地心砰砰直跳,他早经历过提督的手段,自是害怕的,哆哆嗦嗦道:“奴给您带了止血和止疼的药,待会儿给您换上。”

    “有劳了。”

    裴肆面色苍白,满头冷汗,虚弱地半躺着,扫了圈四周。这是慈宁宫偏殿的一处僻静屋子,地上放着个炭盆,已经快熄灭了,桌上放着他的官服和腰牌等物,堆叠的整整齐齐的。

    他眸子下移,看着瓦罐儿清扫方才打碎的瓷瓶,又麻利地从柜子里拿出套干净的亵裤。

    裴肆蹙眉问:“你干爷呢?”

    瓦罐儿忙道:“大娘娘叫他出宫办差,后半夜才回来,这会儿正睡着哩。”

    裴肆又问:“你干爷对你好么?”

    “嗯!”瓦罐儿重重地点头,笑道:“平日里有好吃好喝的,总忘不了我,可我若是犯了错,他也会重重的责罚。奴婢从小就进宫了,没爹没妈,干爷就是我爹。”

    裴肆唇角浮起抹笑,“确实待你挺好,记得那天晚上,本督因为一件小事就重重地责罚了你,你干爷还替你求情呢。如今本督落了难,他明着叫你来伺候我,其实是让你来看笑话,解了心里的这口恶气。”

    “不不不。”瓦罐儿冲过来,噗通声跪倒在地,手举起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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