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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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的贴近而颤动,心也在细细地?颤动。

    她笑道:“原来蛇皮巷是这样?子,还真像条蛇。”

    连家是后头搬到这里来的,祖父死后分家,她爹没分到房子,拿钱在这里另买的。她娘常抱怨这条巷子又长又逼仄,她也是认得了?西坡,才?有点适应了?这里。

    西坡是自幼生长在蛇皮巷里,对这里很有感情。他说:“这巷子窄有窄的好处,走的人少,倒宁静。”

    西坡有西坡的安稳,玉漏有玉漏的动荡,她知?道他是个没野心的人,只是看着像个读书相?公,其实骨子里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辈子不可能有很大的出息。

    她看不起他。可这一刻,一切的不同都融洽在这堆残砖败瓦上。那远天的紫红的烟云,极容易把人引入一份恬静的未来里去。但她知?道,那未来只是短暂的错觉,将来还可以变成个穷苦冗长的噩梦。

    即便走到今天,她还是这样?想。也知?道贪慕虚荣很不高洁,说出去不免要受人唾骂,不过对自己,可以坦诚一点。

    “站在那里做什么?”池镜调目看见她站在洞门底下,又闲逸地?转过眼去。

    玉漏方回过神往里走,“我在想,你怎么忽然回来了?,那边府里不忙?”

    池镜慢慢站起身来,以漠然的口吻道:“我回家换衣裳,二嫂请我帮她带点东西过去,你给找一找。”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正屋里去,院里的丫头都四处乱逛去了?,并不怕给人瞧见。但他们因为觉得上回是不欢而散,都很自觉地?不挨近。

    进?门玉漏问:“二奶奶要带什么过去?”

    “两?身换洗的素服。”池镜淡漠地?在榻上坐下,眼睛不怎么看她。

    玉漏自踅入卧房里,一时?找了?素服出来,用个包袱皮裹着交给他。他拿着就要走,到碧纱橱外,又倏地?掉转进?来,在她面前站定,微笑起来,“我今日看了?座宅子,简直就是比着你的心意盖的,明日我回来带你瞧瞧去?”

    玉漏温柔地?笑着,“你不要费那个钱。”

    他有些变了?脸,眼色轻蔑起来,“你可想清楚,真不要?”

    好像是给下最?后通牒的意思?。玉漏仍旧笑着摇头,“给人家晓得了?,于你的名声只有坏处。”

    “你真是替我考虑得周全。”他口气中有点嘲讽的意味。

    玉漏怕和他吵起来,知?道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再?不能轻易瞒骗得了?他。为什么他不就此“算了?”?她想她在他还是有点分量,只是不够她理想的“价钱”。

    她转过身去选择不开口,就是要叫他没办法?。

    池镜有点发怒了?,掣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转回来,本来是要说些狠话,叫她“不要就滚”,他再?没好性与她耗下去。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是一种木质的香气夹着一股衣裳刚洗过的皂香,最?先燕太屋里有一只大圆角立柜,就是这味道。

    他闻到这味道,就说不出狠话来了?。感觉是又睡在那柜子里。

    那时?燕太太才?刚进?门,急着在老太太跟前卖好,也肯勤勤恳恳地?做一副母亲的样?子,常和他游戏玩耍。有一天黄昏他们捉迷藏,他躲进?那柜子里,她一时?没找到,他在里头沾沾自喜。后来渐渐笑不出来了?,因为一更过半她也没能找到他,完全忘了?和他在捉迷藏这回事。

    下人问她:“怎么没见小三爷?”

    她打着哈欠说:“兴许是往桂太太屋里去了?吧。随他哪里睡好了?,难得我耳根子清静一日,我烦也要烦死他了?。”

    因为听见她这么说,他就没敢出来,在那柜子里睡了?一夜。那夜他昏昏沉沉地?陷在那堆衣裳里想,原来到处寻找的一个温柔而安全的怀抱,却是在这里。

    要承认不被人爱是件艰难的事情,他渐渐长大,终于也对自己承认了?下来。没想过会遇见玉漏。头一次在唐二请的席面上遇见她,她没搽一点香粉胭脂

    ,那一身馨香格外清晰。她绕案走过他身边,仿佛是那柜子里的衣裳又一件一件地?裹在他身上,又像睡进?那柜子里了?。

    原来一个人想要爱就跟想要活命似的,是一种本能,这本能很容易死灰复燃。

    忽然玉漏说:“给你捏得有点痛了?。”

    “对不住。”池镜又放开手,非但狠话没能说出来,真是好笑,还要和她抱歉。

    “不妨事。”玉漏也想笑,分明马上就要剑拔弩张地?吵起来,然而眼下,两?个人都在说些什么话?

    他发僵的脸上重新闲适地?笑出来,把手反剪到背后,姿势有种不慌不躁的自得,“我想凤翔那头差不多?已经知?道了?。”

    玉漏稍楞一下,怅然地?点点头,“自然了?,凤二爷一定给他写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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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带着份自得走了?,瞧那意思?,是拿准事到临头她根本拿不出法?办来,不是给赶回蛇皮巷,就是给提回凤家问罪,这两?者都不如乖乖听他的安排,他认为她最?后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是他小瞧了?她,她想。

    果然过两?日就出了?事,这日高妈妈来和玉漏说,有人告了?个丫头偷盗,不知?如何处置。玉漏笑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不过按规矩办就是了?,上回老太太还说看中您心里有尺寸,怎么您老人家这会就没主意了??”

    高妈妈拉她坐下,“这丫头可不是一般人,是兆大爷的房里人,叫小珠儿?,自幼在大爷屋里伺候,虽未明封她姨奶奶,可吃穿月例都是按姨奶奶的份子来的。原来大爷屋里的事都是她管着,后来大奶奶进?门只用自己带来的人,才?放着她不用,白养她在西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玉漏正翻着这屋里上月的账在看,听后阖起帐本来,也郑重了?些,“谁告的她偷盗?”

    “柳儿?。也是大奶奶娘家带来的丫头。”

    “是她啊——”上回玉漏去翠华那边要鹅黄缎子,正是这柳儿?给收了?起来,当?着她的面和瑞雪翠华三人在那里相?互遮掩,可见是翠华信得过的人。这时?候翠华不在,留个柳儿?在家,竟在自己房中揪出个贼来不说,还不嫌是家丑竟大张旗鼓地?闹出来,真是有意思?。

    玉漏想想,起身去给高妈妈倒茶,“柳儿?告她,可有证据没有?”

    高妈妈一双眼跟着她转,“自然是拿了?脏才?敢告的,她领头,叫我带着人去搜,果然从那小珠儿?屋里搜出两?包上等天麻。据柳儿?说,那两?包天麻是上月大老爷门下相?公送的,搁在屋里还未交库,就给了?小珠儿?偷了?去。问小珠儿?,吓得话也说不清,恁是讲不明是哪里来的。可巧她爹有个痛风的毛病,常年吃着天麻。”

    “她爹妈管什么的?”

    “她娘早就死了?,她爹是管喂马的,独她一个女?儿?,也没有兄弟。她自己这两?年也不管事了?,大奶奶不叫她管,成日家在屋里吃白饭,孩子也没有。我们家的规矩,丫头们生下孩子才?封姨娘,不过兆大爷的性子从不亏待跟他的女?人,就是没生下孩子,也求了?太太,按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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