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吟: 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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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聂召只是在想,那孟寻为什么还要说是她杀的呢?

    或许因为那个吻,蒋听知道自己喜欢上孟寻,也因为被公开早恋,她意识到自己跟孟寻的差距,她选择死。

    后果当然只能由这个导火索聂召承担,如果她没有那么直接的公开,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越玩越糟糕,没有丝毫上进心,觉得自己骨头都即将腐朽掉,她整个人比同龄人更成熟,也更失败没有希望。

    高二下学期开学没多久,葛元凯来她家打游戏,发现了她卧室有监控,不止一个。

    聂召之前发现过在她不小心喝醉之后文艳想给她拍照卖钱,已经长了个心眼了,每次睡觉都锁门,也不敢喝酒,但这些监控好似是在她住进来之间就安装好的。

    她没跟文艳说监控的事情,只是眼神下意识看向了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文质彬彬的吴斌。

    聂召忽然笑了一声,笑出了眼泪,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往卧室走,随后在想。

    这变态他妈的不仅仅想娶文艳啊。

    她不得不拍摄图片给杂志社,跟杂志社签了三年卖身契,拿到定金之后迅速从家里搬了出来。

    至此不光跟孟寻家距离颇远,也跟文艳那家断了联系。

    可是事情还没完。

    窗外还是狂风骤雨,聂召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房间漆黑,本来就夜盲的她丝毫看不见,她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灯光因为打雷而一明一暗,灯光一闪一闪落在她脸上,全身的伤痕有些渗人,一笔一道像是对以前的赎罪。

    她疼得要命,又捞起桌面上从兆锐家里顺走的药,直接往手臂跟额头上怼,又一阵辛辣刺痛感袭击,借着忽明忽暗的光,聂召看清了生产日期。

    已经过期一年了。

    上次吐有可能根本不是因为喝酒,是吃的他们店里的过期方便面。

    迟早倒闭。聂召懒得开微信骂他了。

    视线放在远处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小黑猫身上,它还是很怕人,时常都是自己窝在小窝里,跑都不跑一下,又或许聂召不在的时候它才会在客厅里行动起来。

    聂召抱着猫去医院看过,动物医生说它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怕人,且本来也是野猫,要慢慢调养,等久了自然就知道亲近了。

    医生艰难地给聂召解释说:“你知道创伤性后遗症吗?猫咪也是,你也说了它趴在树上两三天,猫咪在被剧烈的惊吓之后,产生一些不正常的反应,这种后遗症……好比人类的抑郁症?可能需要很久才能调节好。”

    “现在有些心理问题比身体问题更难医治,更别说这么瘦小的猫咪了。”

    “如果你想好好养的话,平常可以试图跟它亲近一下。”

    “它有点营养不良,但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控制一下食欲,慢慢来。”

    随便吧。

    养不熟的东西为什么要她试图亲近?

    比她还要难伺候,她是养了个祖宗回来吗?

    她躺在沙发上,浑身无力地看着它。

    又想到这么久了它好像还没吃饭,浑身疼痛到站不起来的人又艰难地站起身,给它热了喝的倒了进口猫粮,天气转寒,又给它盖了一个小被子,才自己弯着腰捂着肚子呻/吟。

    太疼了,感觉像是胃穿刺,脊骨也疼,头骨里也有什么东西在一跳一跳的,要炸开头皮。

    聂召皱着眉头又感觉到嗓子干疼,从口腔里呕出一口血往嘴角流,她活到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种罪。

    她不知道孟寻跟蒋听的罪她有没有还完,但好像是时候还靳卓岐的了。她胡乱擦着嘴角的血渍,眼神空洞地想。

    那是上一年四月份,跟最近的天气一样,狂风呼啸,台风不止。

    聂召的高二生活即将结束,也从家里搬出了四五个月之久。

    孟寻大一末。

    她某天回家给文艳过生日,忽然看到隔壁孟家开着门,听文艳说才知道,孟寻休学回来了。

    他的心脏病发作的忽然,医生说最好做换心手术,否则这次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么多年,孟家其实一直在给他找心脏源,但一直也没找到。

    聂召自认为对孟寻愧疚,更多的或许是爱,她留了个心眼,也让身边的那群朋友帮忙去找。

    可能是上天真的觉得她对孟寻有愧,还真让她不到一个月就找到了,配型很成功,不久后就可以做手术。

    对方是一个即将结束生命的重度抑郁症患者,聂召去看过那个女孩,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两年在一家私企做财务。

    她说她觉得自己挺开心的,虽然家庭并不富裕,虽然爸妈离婚她自己一个人生活,虽然她学历不高工资也不高,但她是个乐天派。

    她想要赚很多钱,以后买个老破小,在某高校门口摆个烧烤摊,慢慢养老,她每天都元气满满期待着新一天的生活,新一天的阳光。

    直到某天她发现,疼痛的感觉好似比躺在五星级酒店吃着法国大餐更爽快,她开始习惯一个人习惯世界没有任何声音,习惯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高楼的边缘好似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她觉得,能够轻轻松松死去没有任何牵绊,也不会给任何人带来麻烦,真的是一件太棒的事情了,这很酷,也很帅。

    她也知道这不对。

    后来她开始频繁自杀,夜里哭着醒来,一个人抱紧自己,眼神恐惧地看着狭窄逼仄又在漏水的地下室,没人带她离开,她住了院,也从未有人关心过,就算一句“最近怎么样”都没有,她彻底绝望,签了捐献心脏手术,决定消耗掉最后的价值。

    她知道这样不对,她知道的,她拼命企图自救,但好像在她发现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了,也没人在关键时刻救她于水火。

    聂召站在旁边,沉默地听完,问:“你想要钱吗?想要多少,我给你。”

    她可以拍很多照片吧,只要这张脸还有价值。

    女孩笑的很开心,说:“谢谢你啊,你叫聂召吗?我可以叫你召召吗?”

    没人这样喊过,好腻歪的昵称。

    聂召说可以。

    而在后一天,聂召知道了另外一个消息。

    这个心脏已经跟另外一个女人配型成功了,女人的儿子在极力筹钱,甚至借了高额贷款,医生原本跟对方安排好了手术。

    聂召的出现,给这件事造成了扭转性的变化。

    她脑子忽然有些乱。

    她又偷偷去看那个女人,看到女人满脸苍白躺在病床上,她脸色很沧桑,头发有些许过度疲惫后的泛白,浑身插着管,跟孟寻一模一样。

    可是孟寻才20岁啊。

    她竟然会这样想。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把她吓得一身冷汗,她仓皇从病房里出来,下了电梯,不小心撞到一个少年。

    当时她戴着口罩跟棒球帽,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已经在杂志社小有名气,她自然不愿意被别人认出来她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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