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月光的夏天: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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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个和喻文泰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已经在了,喻宜之的出现让众人眼前一亮:“宜之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

    果然又有人对喻文泰说:“老喻,你真是好福气啊。”

    喻文泰笑呵呵的。

    那些打量的目光让喻宜之有些不自在,喻文泰和任曼秋落座的时候她说:“我先去下洗手间。”

    喻文泰又站起来:“我带你去吧。”

    这会所太大,几重院子七弯八绕,找到洗手间倒不难,但去了洗手间再找回来就有点难了。不过喻文泰对这会所来得熟极了,跟他自己的地盘似的。

    有人说:“让服务员带着去就行了。”

    喻文泰笑:“还是算了,这孩子怕生。”

    众人又夸:“老喻真宠宜之。”

    喻文泰带着喻宜之走出去,这种地方大家都会自觉压低声音说话,走廊里偶有人路过,但整体静悄悄的。

    喻文泰声音也压得很低:“你知道今晚是什么场合吧?”

    “知道。”

    “你保送清大的事可就看今晚这位雷叔叔了,你可千万别给我闹什么情绪。”喻文泰:“毕竟你期末考那么差,我也没说过你。”

    喻宜之平静的:“嗯。”

    她忘了。

    喻文泰那么神通广大,无论她出什么岔子,喻文泰总能帮她摆平。

    期末考不好又怎样?影响平时成绩又怎样?看在喻文泰眼里,可能只像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吧。

    也许喻文泰根本知道她是故意的,不然不会在家交代一次,现在她说要上洗手间,又跟着出来再交代一次。

    喻文泰送她走到洗手间门口:“宜之,我知道青春期的孩子都喜欢闹别扭,但你听话一点,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放到喻宜之面前打开一条缝,那光芒已足以刺痛喻宜之的眼。

    那是一条项链,实在漂亮,漂亮到喻文泰这样见过世面的人,都忍不住拿出来提前对喻宜之炫耀。

    “好看吗?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你猜多少钱?可能很多人奋斗小半辈子都买不起。”喻文泰把盒子收起来:“宜之,乖乖听话,你的人生会过得很幸福。”

    喻宜之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突然浮出漆月那张扬的红发,恣意的笑脸。

    “如果我不想上清大,就想上卡迪夫大学呢?”她决定再挣扎一次。

    “你说什么?”喻文泰声音沉下去。

    ******

    喻宜之走进洗手间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盯着镜子里那张脸,粉色的嘴唇看似无妆,其实今天被喻文泰安排涂了自然的唇膏,要不,她现在一定会看到没血色的苍白。

    她拧开冷水反复冲洗双手,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当然她更想洗把脸,但弄花妆容会让喻文泰瞧出端倪。

    越到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能露出任何迹象。

    “打草惊蛇”是任何人小学就学过的成语,她不可能犯这么蠢的错。

    她走出洗手间,面容已恢复平静,一双沉寂如湖的眸子里并没什么闪光:“好了,回去吧。”

    这样的温驯已足够让喻文泰满意:“好,走吧。”

    ******

    这样的饭局是喻文泰的主场,喻宜之和任曼秋都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当两个安静的花瓶。

    喻宜之听着喻文泰跟其他人闲聊:“有什么好体检的?我就从来不体检,越体检,才越觉得自己身体处处都是毛病。”

    与他对谈的,正是他之前提过帮喻宜之办保送的雷叔叔:“你看着气色的确好,平时怎么保养?”

    “有一款补品,国内买不到……”

    喻宜之听得兴致缺缺,这些有钱人,总怕自己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可突然话题一转,就落到了她身上,雷叔叔看着她问:“宜之快十八了吧?”

    喻宜之肩膀一抖。

    雷叔叔:“什么时候过生日来着?”

    喻宜之沉默,任曼秋肩膀垂沉,喻文泰乐呵呵的说:“三月二十号。”

    雷叔叔点点头:“过了十八,就是大姑娘了,前途无限啊。”

    十八岁,一个充满暗示意味的年龄。

    喻宜之盯着桌上一道凉拌秋葵,夹起一块,筷子和盘子间拉出一道透明的丝。她不明白喻文泰为什么总喜欢这样冷冰冰的食物,就像他总喜欢白色一样,冷到刺骨。

    喻宜之倦怠的放下筷子。

    桌上是喻文泰和其他人的谈笑声,他们谈着经济、股票、国际政治。

    漆月一张恣意的笑脸,倒映在喻宜之面前的玻璃转盘上。

    喻宜之想,漆月带她去吃的就总是一些热食,烤豆腐,馄饨,包子。

    喻宜之忽然说:“我要吃蛋炒饭。”

    喻文泰和任曼秋都愣了下。

    然后喻文泰笑道:“你这孩子开什么玩笑,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过蛋炒饭?”

    他对他朋友们解释:“别理她,她平时在家也就是吃这些冷餐,这是闹情绪呢,青春期嘛。”

    雷叔叔说:“理解理解,加上高考压力大嘛,不过宜之这么优秀,等保送清大的事办妥了就轻松了。”

    喻文泰又忙不迭敬酒。

    喻宜之一双漂亮但清冷的眸子垂下去。

    聚餐完毕,三人打道回府,喻文泰喝多了酒去睡了,剩任曼秋站在客厅对喻宜之说:“辛苦了,今晚别学了,去睡吧。”

    喻宜之冷静的说:“你不辛苦吗?”

    任曼秋浑身一震。

    她有时候经常想——这孩子真的才十七岁吗?一张脸吹弹可破的青春着,一颗心却像耄耋老人被磨出老茧,尤其那双眼,有种看尽人生路以后的淡漠和决然。

    喻宜之已经上楼去了。

    喻家在邶城的别墅只有两层,所以她卧室不比在K市安静,但没关系,她擅长忍耐也擅长集中注意力,她继续学,她要把未来的一切可能性掌握在自己手里。

    将近午夜十二点,肚子饿了,毕竟晚饭对着那一堆冷盘没怎么吃。

    她凝神听了下,悠扬的小提琴声传来,任曼秋总是睡不着,也不知被什么折磨着,又把自己关进琴房了。

    喻宜之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往下看了眼。

    她甚至觉得要从这样的二楼爬下去没什么难度。

    看来真是漆月说的那句话——坏事做多了,就不怕了。

    她吸取上次经验,把鞋轻轻扔下去,又轻手轻脚翻出去。

    邶城很冷,羽绒服穿在身上像面包,让她周身沉甸甸的很不轻盈,或许她已经习惯了K市那样的暖冬。

    又或许,她是习惯了一个身上总是散发着热气的人,用懒洋洋的调子叫她:“喂,喻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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