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色: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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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地整日等?待,但饭得吃,觉要睡,否则一整日神思是要倦惫的。

    喻姝又调了一种浓香,为了强迫自?己安睡。

    十七偶尔还会入帐说会儿话。

    喻姝撑着下巴说,

    讲些?有意思的事,分分心神罢。

    十七是个?白脸太监,打小?在宫里长大?,宫外的日子早记不得了。他说,那奴才为夫人讲些?宫里的。

    他说起了鄯王自?小?做霸王的事,如何横行宫闱。

    喻姝忽然问:“这些?年你一直伺候殿下吗?”

    十七笑说是,他跟了魏召南有十年。

    喻姝想了想:“我想听殿下的事。”

    营帐里的安神香越燃越重,浓得她?昏昏入睡。

    喻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之时只?见帐内光线黯淡,竟一时困惑,不知这是未出日头的清晨,还是日头初下的黄昏?

    她?仍觉有些?累,想,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刚要闭眼,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呼:“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喻姝忙挣起,套了件外裳便?钻出主帐,果然看见魏召南从马背翻身而下。

    不仅是他归来,他身后还有亲信随从,一人不少。

    原来,这个?时候是黄昏。

    残阳如血,大?喇喇映着草原。

    “我便?说夫人的平安符管用。”

    魏召南笑着朝她?走来,逆着黄昏,一抹晚霞落在他眉梢间,金光潋滟。

    他很自?然地去拉她?的手,将一枚青鸟花样的平安符按在她?掌心。

    “如今完毕归赵。”

    喻姝很不争气的双眸泛湿了。

    “怎么掉泪了?”魏召南又笑她?。

    他总爱笑她?,笑她?脸皮薄,笑她?小?女子,可没有一点是错的,他的夫人还真就是这样。

    这一晚喻姝睡得难得安心。

    就寝之前,魏召南坐在榻边,揽她?在怀里说:“我本是备了刀剑在身,那吉鲁可汗倒还真是与我谈和,有歌舞酒菜。夜里我宿在王宫,其实?睡得并不安稳,总怕有人来杀我。怕我一阖眼,一松懈,就死在睡梦里。我就这样过了两日,他们最后倒是和和气气送我回来。”

    “那谈和都谈妥了?”

    喻姝想起他们原先要的七十万岁币,问还是如此吗?

    “吉鲁的主力不在襄城,我们也只?是重新拿回襄城。吉鲁这两年朝各部招兵买马,下重金养兵,更别说年初换了个?新可汗,若要认真打起来,大?周胜算也只?有六成?。以往年年都是他们向?大?周朝贡,这两年突然作罢。官家说不想见到流血漂橹,他们若要岁币,最多议个?二十万,布帛绸缎另论。这一项我才说出,王庭竟轻而易举应下了。

    喻姝凝起秀眉:“先前他们还气势汹汹要七十万岁币,这回两军还未正面开战,竟能?一口应下二十万,莫不是有诈?”

    “是了。”

    魏召南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所以我们得静待,没这么快打道回府。”

    甫一说完,他似忽然想到什么,便?提着她?的腰,将她?转了个?身,分着膝坐他腿上。

    魏召南手臂圈着她?的腰,盯着脸颊升起的霞云,笑笑问:“我不在这两日,夫人过得如何?有没有想我?”

    喻姝双手搭在他肩上,竟是难得认真道:“是很担心。”

    魏召南仍笑:“那如今我回来了,你亲一亲我罢。”

    这是第三?回,他要求她?主动。

    以前对他没有心思时,喻姝大?多时候是不愿主动的,虽然后面还是被他迫了来,但她?脸不红心不跳,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暗骂他浪|荡。

    现在不一样了,她?心里开始有他。

    她?没再抗拒,只?手指紧张攥着他的中衣,初初靠近时,她?脸烫得要滴血。

    喻姝还没亲,忽然她?的脸颊被一只?冰凉手掌捂上,冷热相碰,激得她?周身一哆嗦,颤巍巍睁开眼眸。见他笑得正坏,偏要问她?:“脸怎么这么烫?”

    喻姝羞臊地瞪他一眼,再不要主动了,起身就想出去吹风。他忙拉住,使点力把人儿又带到怀里:“说笑的、说笑的”

    说罢,他大?掌抚上她?细白的脖颈,贴着她?的衣裳,一点点往下挪。

    喻姝背靠在他的胸膛前,懵了一下,但听见他在耳边低低地说:“脸这么烫,不知道心是不是也这么烫”

    果然,他就是那浮花浪蕊里打出来的人。

    她?暗暗咬牙道

    魏召南归来后,大?家都清闲了几日。清闲到喻姝走出帐子,时不时还能?听见章隅与弘泰的口角。

    话说弘泰到底是个?粗人,在军中待得久,也不重规矩。每每怠慢了章隅,便?要挨其叱咄。偏弘泰胆大?,也不怕他官高。

    “我问你盛王去哪儿了,你就给我摆这副脸子?”

    弘泰折了根谷莠子,懒洋洋叼嘴里:“殿下去哪儿干翊卫郎何事?”

    “怎就与我无关?!圣上遣我与盛王同往漠北,他做了何事说了何话,我还不能?知道一二?”

    章隅气不打一出来,“你也知道我是翊卫郎,看我回京中怎么收拾你,你家殿下也保不住你!”

    章隅两眼一瞪,撸起袖子,又见弘泰鬈毛络腮,膀大?腰圆,打不过,气哄哄甩袖离开。

    章隅说得没错,魏召南虽然平安归来,但这两日确实?不常在营地。

    到了五月初十的夜晚——

    主帐内黑暗无光,喻姝睡得正熟,忽而有人轻轻摇醒她?。

    她?缓缓睁眼,灰暗朦胧里魏召南正在榻边。

    他低下头,贴近她?耳朵极小?声道:“卢赛飞欲乔装,往吉鲁地界打探。我刚刚收到密报,他身中埋伏,恐有性命之危。卢赛飞于我万分重要,我欲深夜领四十亲卫去救他,但此事不可让大?家知晓,尤其是章隅,他是皇后的人,夫人且替我瞒一瞒罢。”

    他于她?额角轻轻一吻,不再多言,便?速速离去。

    魏召南抛下一堆话之时,喻姝尚在困乎。

    等?他走后半盏茶的时间,她?逐渐清醒。

    ——卢赛飞身中埋伏了?

    喻姝起身,趿了翘头软鞋踱到门口。

    她?轻轻掀起帐门的一角,窥见天上夜色,月影清幽。

    这月色与她?入寝时相差无几,或许只?有三?更天。

    他离开得十分隐蔽,营里没有分毫人马动静。

    喻姝走回主帐内。

    她?静静坐在被褥上,心想,他这趟也会平安的罢?

    毕竟临走前,她?把平安符塞他怀里。

    她?如此不信命的人,有朝一日竟也相信天仙娘娘的符真能?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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