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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月明朝汐》 20-30(第8/22页)
还未走,“殿下,如今我们是打还是……”
元宸冷冷道,“阮氏壁距离不远,六千兵马在半道上,急行军大半日就到了。云间坞里还有三千部曲,我们只带来八千兵马,前?后夹击,打个?鸟的?仗!”
他原地琢磨了片刻,吩咐道, “拿纸笔来!本王写封信给荀氏壁,讨要点东西再走。”
——
傍晚时分,守卫云间坞的?部曲赫然发现,平卢王撤军了。
荀玄微站在高处,目送大军撤退离去。长蛇般一条黑压压的?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充塞了整条下山道路。
阮朝汐站在他身侧,安静地看着?。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气势汹汹的?强兵铩羽而归。
身侧的?目光转过?来,“看得那么专注,想什么呢。”
“我在想……昨晚坞主站在这里时,是不是就已经预计到,平卢王肯定会退军?”
“世事无绝对,哪有那么多?笃定的?事。”荀玄微注视下方撤走的?兵马, “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就会不计后果,直接发兵强攻坞壁。那种情?况下,当有一场苦战。”
阮朝汐凝神想了一会儿?,轻轻地吸了口气。
山风呼啸着?吹过?头顶,毛茸茸的?氅衣在半空里飘起老高,荀玄微抬手替她拉下,又把大风里鼓胀的?氅衣扯平,“看来平卢王只是外表狂妄疯癫,内里行事不失理智。——门?楼风大,我带你下去。”
周敬则亲自?提着?灯,护送两人下去,一桩桩地回禀后续事宜。
“……已经遣探哨尾随。跟到历阳城外,眼看着?兵马入了城才回来。”
“燕斩辰快马加鞭回来。据他说,阮大郎君领兵赶来救援,前?锋营已经快到了。”
荀玄微颔首,“我刚写好一封书信给阮大郎君。叫燕斩辰辛苦些,加急送过?去。务必当面告知阮氏兵马,平卢王已退兵。”
“是。”周敬则领命快步奔出。
荀玄微自?己提了灯笼,领着?阮朝汐慢悠悠绕着?坞壁缓行一圈。
途中遭遇了众多?的?坞壁民口。有佃户,有部曲,有匠户,有举族投奔的?小士族。
路边,门?前?,窗后,都有人不安地等候着?。一双双紧张期盼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盯来,无数道发颤的?声音询问同样?的?问题:
“坞主,外头当真退兵了?坞壁当真守得住?”
荀玄微一路缓行,以极温雅和缓的?语气,不厌其烦地重复相同的?两句话,
“退兵了。守得住。”
云间坞周长二十里有余,宛如山间一座小型城郭,走走停停,一圈缓慢走下来,已经过?了二更天,灯笼里的?蜡烛换了两次。终于?走回主院时,守在门?外的?杨斐望眼欲穿。
杨斐快步赶来,双手奉上一封书信。
“郎君,郎主遣人快马来信。郎主口信询问,平卢王为何突然发兵?崔十五郎之传言究竟内情?如何?烦请郎君尽快修书一封,回复郎主。荀氏壁的?来人在院外等候郎君书信。”
荀玄微接过?厚实的?书信,随手递给阮朝汐,“知晓了。让他等着?。”
手里突然多?出一封信的?阮朝汐:“……?”
杨斐在身后急得跺脚,“哎,郎君,太敷衍了。荀氏壁的?来人是郎主身边得用的?孟重光,还是早些回信,早些把人送走的?好!”
荀玄微往身后摆摆手,两名荀氏老仆一左一右关了院门?。
阮朝汐莫名其妙捧着?荀氏壁家主的?来信,一直跟随进了书房,把厚厚的?家信放在长案上。
“坞主不拆吗?”她疑惑地问。
“不急。”荀玄微笑看了一眼黑漆长案上躺着?的?书信。朱红火漆刺目。
“里头大抵没有好话。我今晚倦怠,等过?几日精神好些,再拜读里头的?洋洋训导之语。”
阮朝汐听了那句‘今晚倦怠’,立刻起身告辞。
她轻手轻脚地出去。走到门?边时,回头瞧了一眼。
荀玄微坐在原处,黯淡灯火映亮了他的?侧脸,光影朦胧,人仿佛坐在朦胧浅光里。
他的?目光垂落,指尖随意地摆弄着?案上那封没有开封的?家信,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和晚上宽慰百姓时并无太多?不同。
他的?情?绪向来不外露,并不会表露特别?的?喜悦,也极少?表露哀伤。大多?数时候平静如深海无波,轻易看不出水流动向。
阮朝汐知道自?己该走了。
但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自?己无缘得见的?父亲。她从未有任何印象,但在阿娘的?描述里,她可以轻易地勾画出一个?抱着?爱女、喜悦无限的?年?轻父亲的?模样?。
那么喜爱她的?阿父,却早早离世,阴阳两隔,徒留遗憾。
眼前?的?郎君,出身优渥,才华出众,却不能得他父亲的?喜爱,数月前?遭受的?一次严厉家法?,令他病体缠绵,至今未能痊愈。
一股熟悉的?苦涩感觉弥漫心头。在这个?瞬间,阮朝汐无声地感受到了某种她从不陌生的?,属于?人世间的?苦难的?滋味。
然而这种熟悉的?苦难滋味,和眼前?温润如玉的?郎君却又格格不入。人世间被苦难轻易激发的?阴暗而激烈的?情?绪,他的?身上始终不曾出现。
没有怀疑,没有惊惧,没有愤怒,没有消沉。世人大都逐甜避苦,上苍却降下太多?无情?苦厄。磨难和意外屡屡降临,她见过?了太多?的?懊恼不甘,太多?的?哭天抢地。
她从未见过?任何人像眼前?的?这位,从容地迎接苦厄,情?绪无波无澜,坦然自?若到近乎冷漠。
阮朝汐站在门?边,过?于?复杂的?情?绪涌上尚稚嫩的?心头,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化解这种复杂的?感受。她知道自?己真的?该走了。但她转不开身。
灯下独坐的?郎君虽然年?纪轻了些,身形单薄了些,偶尔还咳嗽几声。
在她眼中却仿佛化身一座巍峨绵延大山。
阮朝汐默默地想。她的?父亲若还在世……是否也会是这幅巍峨如山的?模样?。
她的?父亲,有五成可能是司州阮氏世家子。阿父年?轻时,是不是拥有同样?的?沉静性情?。遭遇到苦厄不幸时,是不是也会像眼前?郎君这样?,挡在阿娘和年?幼的?她面前?,坦然自?若地直面人生苦难。
阮朝汐站在门?边,想得出了神。
荀玄微察觉了她的?凝神打量,目光诧异抬起。
视线接触的?瞬间,他像是想起什么事似的?,微微地笑起来,抬手召她回去。
“走了整个?晚上,差点忘了还没用晚食。你怎的?不和我说。是不是饿了?”
白蝉得了吩咐,很快端来了一碟小厨房新做好的?温热饼子。
晶莹剔透的?琉璃碟里,整整齐齐放了四块髓饼。热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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