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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月明朝汐》 20-30(第10/22页)
白蝉倚着?门?,手搭在木栓上,却不急着?走。
“阮阿般,今晚的?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
她在夜色里轻声叮嘱,“你着?实命好,郎君对你青眼有加,今早未和你计较。但书房毕竟是郎君起居议事的?重要地方。非早晚惯例习字时辰,你欲入书房之前?,先问过?我和葭月。莫要再像今早这般贸然闯入了。”
阮朝汐惭愧应下,“是。”
她蹲在地上,把灯笼里的?半截蜡烛点亮,手掌护着?烛火,提起灯笼递给门?边的?白蝉。
白蝉接过?灯笼,人依旧不急着?走。
“郎君嘱托我私下问你,你进去书房之前?,必定路过?耳房。葭月今早在耳房当值,她未能叫住你,可是因为你淘气,轻手轻脚避开了她?”
阮朝汐摇头,“葭月阿姊早上见了我的?。她当时在耳房忙,我问她能不能进去,她要我自?己掀帘子看里头动静。我听到只有孔大医在,以为不碍事,就进去了……以后我会敲门?的?。”
白蝉提着?灯笼,良久没说话。清丽的?脸半张被灯火照亮,半张隐在黑暗中,倚着?门?不动。
阮朝汐站在门?后准备关门?,等候了半日,白蝉始终没挪动脚步。她诧异地仰头看她,白蝉才猛然惊醒似的?,匆忙跨出门?外。
蜡烛燃烧的?细微声响里,白蝉幽幽地叹了口气,“葭月糊涂。”
白蝉此刻的?脸色不寻常,掺杂伤感,怅惘,忧惧,种种复杂神色。阮朝汐瞧着?有些不安。
“白蝉阿姊,怎么了?”
“葭月毕竟和我一处长大……” 白蝉回过?神来,住了嘴,改而叮嘱说,“你早些睡罢。夜里听到外头有动静也不要开窗,当心梦魇。记得早睡早起。”提着?灯笼,转身走了。
阮朝汐关上了门?。室内炭火温暖,她抱着?柔软蓬松的?衾被,很快进入了梦乡。
今夜她睡得安稳。梦里有阿父,阿娘,带着?年?幼的?她在司州过?新年?。爆竹阵阵,欢声笑语。
她记事起从未见过?阿父,梦里的?阿父形象向来都是模糊不清的?。
高大的?人影轮廓站在远处,安静地看着?她和阿娘的?欢声笑语。看了一阵,转身往梦境深处走,越走越远。
但这回的?梦境却和以往格外不同。
阿父模糊的?身影走着?走着?,渐渐地清晰起来——
玄色衣袂飘摇,山间云雾空蒙,逐渐变成了她所熟悉的?,清雅颀长的?背影。
第25章 第 25 章
云间?坞这些日子?热闹得很。
颍川荀氏名声在外, 一直陆陆续续地有人投奔云间?坞,但从未像这个冬月,名声远扬, 携全族投奔的豫州大小士族络绎不绝。
阮朝汐起先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前来拜访的客人太多?,书房早晚不得空闲, 她?挪去旁边的耳房练字时,时常听到?书房里的客人们屡次垂泪叹息, 频频在话语间?提到?“崔十五郎”。
崔十五郎活着的时候, 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朝廷钦犯, 人人躲避不及, 唯恐召来灾祸。如?今人死?了,惨烈死?在追捕的平卢王眼前, 清河崔氏嫡脉断绝, 倒有越来越多?的人怀念起当初‘天下第一高门?’的赫赫荣光。
云间?坞从不承认收留了京城逃犯崔十五郎。
从门?楼高处跳下身亡的那人, 不惜划了自己的脸, 哑了自己的嗓, 摔得粉身碎骨, 同样坚决否认自己是崔十五郎。
率领历阳官兵上山奔袭、却无功而返的平卢王,连奔袭之事都不承认。
但传言已经不胫而走。
远道投奔而来的所有士族,都异口同声地感?慨着——云间?坞不惜抗命也要收留崔氏遗血的义举。
异口同声地叹息着——崔十五郎不愿连累荀郎而自尽的义举。
众人齐声愤慨不平, 平卢王无礼,不敬豫州士族,一言不合便举刀相向,身为皇族宗室,粗蛮宛如?屠夫。这次云间?坞教他铩羽而归, 下次受害的不知又是哪处。
朝廷是元氏皇家的朝廷,但士族才是乡郡之根基。元氏立国不久, 便诛灭了立下从龙功勋的清河崔氏,令天下士族侧目,非议之声不绝。
元氏朝廷想?要将中原大小州郡纳入统辖之下,怎能绕过天下士族门?第?天子?有德,万民从之;天子?无德,名士不至。京城的士族官员已经在猛烈弹劾平卢王攻伐坞壁的旧账。
才进了腊月不久,东苑童子?们听杨先生私下里说?,云间?坞管辖的坞民,已经突破一万八千人,举族前来投靠依附的士族门?第大增,即将超越阮氏壁的规模,成为豫州盛名仅次于荀氏壁和钟氏壁的第三大坞壁了。
阮朝汐在耳房练字时,时不时地从书房那边传来大声慨叹:“如?今全天下都在流传荀郎的美名,荀郎避世不出,则天下名士不至。朝廷的征辟诏书或许已在路上了。荀郎打算应征辟否?拒征辟否?”
“荀郎不出,当如?苍生何!”[1]
荀玄微只是含笑听着,从不承诺,也不否认。书房里对坐的士族郎君们便各自揣着猜度怅惘离去。
这些坞壁里的庶务,毕竟离阮朝汐太远。她?在耳房里专注练着字,隔壁的对话便从耳边轻风似的刮过去了。
阮朝汐这几天心心念念的,是她?即将在云间?坞度过的头一个腊八节。
她?从前没怎么过腊八。
阿娘一个孱弱妇人,喂饱两?人的肚皮都艰难,哪里还有过节的心思。
偶尔遇到?阿娘心情不错的时候,她?才能在穿透茅屋的料峭寒风里,裹着旧絮被子?,依偎在温暖的身侧,听阿娘叹息着。
“腊日原是祭祖的大日子?。腊八节这日喝粥,起先是南边传过来的佛庙习俗。南边佛庙香火兴盛,到?了腊八这日,就要出去搭棚舍粥。后来习俗流传到?了我?们北地,司州那边也时兴起了腊八粥。起先是高门?大户,公卿人家搭棚施舍热粥,后来就连富庶些的庶民都时兴在自家熬煮腊八粥。”
“胡桃,松子?,小米,黄米,红枣,栗子?,花生,莲子?……不拘什么材料,厨房里有什么便拿什么,凑齐八种名目,放在锅里,小火熬煮几个时辰,热腾腾的掀开锅盖,拿木勺舀一舀,那股浓郁的香味弥漫整个屋子?,整个早晨都不散……”
热腾腾的腊八粥的香浓味道,清晨便从几处大小厨房的门?窗间?隙透出,浓香传遍了雪后素白的主院,又传到?了东苑。
今日东苑难得停了一日武课,专心过腊日。
东苑童子?们仿佛拘束已久的一窝野鸭子?冲进了池塘,咋咋呼呼的呼喊笑闹声此起彼伏,不曾有片刻止歇。阮朝汐从安静的主院练完字过来,坐在饭堂里喝粥,一碗热腾腾暖胃的八宝粥还没喝完,被吵得头皮发麻。
开始上武课的童子?们胃口奇大,每人至少干掉两?三碗,大木桶盛得满满的热粥不到?一刻钟见了底,几人还在不死?心地围着木桶扒拉桶底的八宝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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