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逑: 6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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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岁月里,作为军帐中为数不多的女眷,与禾连相知相熟,闲暇时向她讨教医理。

    或称得上禾连的半个关门弟子。

    宋迢迢听后,怅惘难言,到底打起精神,不再推却,与宋盈共商计策。

    二人不舍昼夜,宵衣旰食,翻阅近百本古籍,终于从前朝的《肘后备急方》中咀嚼英华,选用青蒿为君药,配伍加减,制出良方。*

    良方经出,短短一旬,病坊内十室九空,提供寄殡的寺庙得以喘息,成效立竿见影。

    正当形势一片大好,宋迢迢病倒了。

    她向来注重防患,早先服过汤药,每日佩戴面衣,熏艾净手,居然病得如此突兀,如此不巧。

    就在此时,梧州城内贮藏的药材告罄,汉军亦在城下蛰伏,心怀不轨。

    进退维谷之际,宋盈本要按着章程与穆如令商议,突然福至心灵,说不得出于直觉抑或其他,暗地里修书一封发往潭城。

    杜阙等人如约赶来,与他同行的,除却紧密关注宋迢迢的银鞍,还有朝廷中人。

    包括萧偃。

    *

    宋迢迢的症候非同小可,待援这段时日,宋盈遍览典籍,方法试尽,疗效平平。

    此间外援到场,带来了极负盛名的龚医令,龚蒙擅治时疫,又有潭城运来的各色药材,本以为左券在握。谁承想,千金万金的名药投下去,溅不起丁点水花。

    经此一夜,在座无不忧心如焚,龚蒙凭着行医五十载的经验,作出令人惊心的决断:“这不是等闲瘴疟……瘴毒内盛,热陷心包,非至宝丹不能解!”

    “这至宝丹,实乃清瘴通窍的灵药,当中旁的药好说,单只一味生玳瑁,需取南海深处——百年玳瑁的甲片方才见效,此去少说八/九日,恐怕那时,宋女郎已是……凶多吉少。”

    银鞍支着金刀站起身,低低道:“五日之内,我必携生玳瑁归来。”

    话毕,头都不回向外疾步。

    杜阙神色沉重,“我去置办一应事物。”

    待人散去,室内阒静,龚蒙擦了擦额角的汗,转向屏风旁的药斗子,突地,屏风后光影一曳,藏身在阴翳处、久久无言的萧偃现身。

    君王为着未愈的腿伤坐着轮车,每每摇车代步,立在半明半暗间,长发如瀑,肤若牙雕,整个人仿如瓷器精巧易碎。

    更多的,则是一种死物般阴森诡丽之感。

    龚蒙汗毛倒立,僵在原地,正要开口,郎君抢先发话:“朕明了,龚公所言不尽实。”

    “朕此来岭南路上,日夜阅卷,获悉至宝丹虽是良药,然于宋女郎这般的重症,仅仅六分把握。”

    龚蒙听得此话,颤巍巍洇出一身汗,屈膝跪地,本要陈情。

    萧偃出离平静,并无斥责之言,而是幽幽的、温和道:“朕要一个万全之法,不惜任何代价,不计任何得失。”

    “龚公终其一生与砭药打交道,岂有无法之理?”

    *

    宋迢迢自知这一病艰难,她昏昏沉沉,如置熔炉,浑身无一处不僵无一处不痛,几度从阴曹挣回神魂,偶有清醒,窥见榻前来往的人,俱是戴着面衣,裹得严实,将她牢牢隔在帘帐之中。

    她从未想过会见到萧偃。

    还是全无防范,直直曝露在她面前的萧偃。

    他侧坐在承足上,低头试着药温,四周褥帐高围,将二人隔在一块。

    这逼仄的床榻,密不透风的、充斥着作呕药味的帐内,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一个疯子。

    惊涛中一粒跌宕起伏的小小芥子。

    轻之又轻,坠之又坠。

    宋迢迢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她怎会生出这样荒诞无厘的梦境?她唇瓣摩挲,原要出声试探,眼泪先一步漫出眼眶。

    她想,到底是太疼了,疼得受不住了。

    总想有个人来陪陪自己。

    不拘是什么人。

    阿娘阿姊她不舍得,阿兄与银鞍不合宜,其他人,不应不管不顾到如此地步。

    唯有他了。

    就唯有他了。

    她这样想着,头一次摒弃所有顾忌,放任自己卸下刺甲,噙着泪,要笑不笑嗤了句:“倘我是臣子,必不愿追随你这样的君主。”

    她的声音放轻,语带凝噎,唤:“萧燕奴。”

    萧偃浅浅笑着,一双狐狸眼是嵌着珠玉的狭叶,生着盈盈的光。

    他将药匙递到她唇边,宋迢迢偏头避开,不去看他,只讷讷道:“你当真是疯了不成?”

    萧偃不语,宋迢迢突觉一层阴影蒙来,她眼前发暗,唇间一软,有人撬开她的唇齿,将药液渡入她口中。

    大抵汤药太过酸涩,刺得宋迢迢瑟缩一下,阖上眸,两行清泪没入鬓中。

    帐外灯火阑珊,暗昧而昏黄,萧偃捧住她的脸,轻轻吮去她鬓边泪珠。

    与她耳语:“这个疯子别无所求。”

    “但求你无虞,求你如愿。”

    *

    宋迢迢彻底清醒时,窗外光景已近夏时,她大病初愈,很是修养了一阵,期间,她不经意探知,萧偃为着保全她,一意孤行用了赌咒之法。

    所谓赌咒,即是伴她染病,伴她煎熬,尔后运用秘药先行痊愈,病愈后将他的鲜血喂与她。

    此等诡谲莫测的冒险之法,就连熟读医书的宋盈都是闻所未闻,未曾想疗效出奇的好。

    宋迢迢听罢,心底有了猜测,倘有秘药,萧偃何必大费周章,想必仍是拿“参半”这种禁药赌命。

    她愣了愣神,委实不知道作何感想,据闻萧偃候着她病情回转,而后马不停蹄持剑上沙场,领着部将狠命打压逆党。

    压得他们狼狈周章,接连丢城失地,龟缩到剑南道一隅。

    宋迢迢闻讯后不作搁延,跟着兄姊上了战场。

    许是逆党失一羽翼,元气大伤,仅仅三月,就被两派联手轰出大舜疆土,东汉王萧宁绎于益州一役丢盔卸甲,领着数千残兵逃往蕃地,生死不明。

    仲秋十五,益州城。

    不及傍晚,圆月遮面而悬,坊间人家陆续拜月,拜过月,就将点燃的桔灯挂在门楣,舞着流星香球出门夜游,所过之处片片气柑芳香。

    月光与花灯交织铺就的长街,月团、桂花酒、秋仔鸭的香气氤氲不散。*

    宋迢迢循着香气游街,与杜菱歌说笑不止,女郎身后,杜阙摇着扇,银鞍提着拉拉杂杂的包裹,竟与朝廷中人不期而遇。

    到底前几日还是并肩征战的盟友,两厢对视,不禁露出笑面,三五成群聚作一团,漫无目的地谈天说地,从街头行向街尾。

    宋迢迢错眼的间隙,发觉萧偃望着她鬓边的华盛,唇角一刻不曾落下,她抿了抿唇,迅速移开眼。

    那是一支嵌满桂花的华盛,出自六个月前、为着腿伤卧榻的萧偃之手。

    这一夜,难得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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