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逑: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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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观人眼色,转口道:“皇后呢?”

    此言一出,内使即刻就明白了,然他半个字不敢吭。

    萧偃何等敏锐的人,顿觉出佹怪,霎时间,他耳中轰鸣不止,眼前天地倒旋,全身的气血回灌入脑,激得他扶着殿柱爬将起来,寸息不肯拖延,摸着边上的器具就要朝外闯。

    万般险要的节骨眼,刘济从政事堂折回,他是太子旧友,关系渊远,近来庙堂无主,理政批奏之事,泰半靠他和贺韫之撑着。

    两个人各执半壁,意见时分时合,斗得不可开交。

    满朝文武里,他算是颇有节臣气概,毕竟不怵事,就如眼下,他衣袍落拓,发冠散乱,鬓角、胡须蓄得密密一层,毫无避忌的立在君王面前。

    平平静静告诉对面人:“先后薨逝已有月余。”

    极短极轻的一句话,未及落地,就压折了萧偃的脊梁,不过瞬息,他强撑着直起腰身,咬牙抽出青铜鉴上当作礼器的宝剑。

    重器难免教人失衡,他卧床太久,筋骨失用,歪了歪身子,差点跌倒,仍是不肯屈让,支剑稳住身形。踉跄间,他手掌直接揦过剑刃,硬生生剔开半边掌心,不为所动。

    由此可见,虽是礼器,真要夺人性命,刘济作为文官必是蚍蜉撼树不可当。

    萧偃扬手,友人的一缕发丝飘然落于剑锋,混着他自身的血液悬在一处,他竭力将声线压得低平,眼眶不受控的晕红,“这等逆上之言,朕权当不曾入耳。”

    “让开。”

    刘济施施然站在原地,不躲不避。

    萧偃不多话,毫不留情,举剑要刺,幸而贺韫之及时赶来,制住这场闹剧。

    女郎擎着长鞭,掠走宝剑,径自道:“陛下觉得人言不足信,不如亲自去探。”

    “七步枯白骨的参半入腹,陛下这样坚实的儿郎都大病多时,宋女郎怀着身孕,不说全数服下,稍稍沾唇,就能教她香消玉殒。”——

    *唐朝处极刑的地方。

    *牡丹的一种,红如朱砂。

    *出自《尚书》,意思是烧毁原野的火,不可接近,但是可以及时扑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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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角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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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韫之这人, 除却利禄,旁的概不入眼,行事无忌惯了。这番亲见到萧偃的疯魔之态, 嘴上豁亮, 心里未免底气不足。

    她千算万算, 没算到他会悖逆祖制,冒大不韪之名谒陵。

    一行人在半逼半迫之下出宫, 迈入森森帝陵,穿过仿燕京的城垣, 越过大内制的楼阙, 绕过献殿、碑亭等处, 长久停驻在墓室中央。

    萧偃垂着眸,乌黑浓密的睫羽遮掩他眼底的血丝,墓内烛影憧憧, 他浑如石像, 静静伫立在白玉石碑前, 映在碑前的影子同样纹丝不动。

    过得良久, 大约有两柱香的功夫,他轻轻抬了抬手, 似乎想触碰石碑, 抚一抚上面的朱砂描绘的碑文,终是收回了。

    他原本还想离灵柩近些, 可是他的足尖将将挨上朱阶, 又怯缩般避开, 寸步不敢近。

    他就这样立在方寸之地, 不言不语, 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碑文, 仿佛要将细微字句牢牢刻入脑海。

    石室本就静谧,同行人无一敢言,更显得针落可闻,光阴淌过都迟缓。

    不知过得多久,萧偃终于有了动作,他极轻、极慢的点了点碑文一角,其间列着“帝偃发妻”几字,问:“陵台令何在?”

    一名官员出列应喏。

    “将我的名讳剜去罢。”他说。

    “日后,倘能与她同葬一墓,合碑文时,不要提……她是我的妻,只说。”

    君王的话音清清淡淡,吐字间,死寂的墓室恍若惊起一阵风,烛火一仰一伏,光影簌动,在场诸人无不心惊胆战,却听他絮絮道。

    “我生平倾慕她,痴念她。强逼她为后。”

    “不堪配她。”

    *

    萧偃回宫当夜病倒,病得颇重,休说政务,就是常日里的饮食汤药都疏怠。

    阖宫的宫人围着他来回转,尚药局、太医署亦是无不尽心,诸般灵丹妙药灌下去,就连蕃地之巔的天山诃都弄来一株,偏偏不见分毫起色。

    越往后,他病得越重。

    整个人伶仃枯瘦,原本充盈的肌肤、坚实的块垒逐渐消减,成日卧在榻间,直如薄薄一片宣纸,半点人色都无。

    被他惊吓后带入帝陵的内使叫班哥,他年岁小,粗手粗脚的,并不在侍疾之列,依旧在角落负责看摆件、点灯盏。

    在他眼中,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是悲哀又惨蹙的存在。

    就像一朵跌下枝头又被抽去生机的残花,抑或是飘荡在荒野不知归处的游魂。

    全无生机。

    班哥有时甚至想,或许都不是。

    残花尚可成泥,游魂尚可转世。

    可是萧偃,说不准就是线灯燃尽前悬着的火光,烛花一爆就湮灭了。

    再燃不起来。

    班哥想了许多,但没想到烛花爆得那样急促,那样轻渺。

    约摸是仲冬伊始的某一天,燕京城上方响了半宿的雷,冬日燥坼,这本算不得什么。

    不巧蓬莱殿的马头墙年久失修,轻飘飘几阵雷光,当场就劈着了,火势从外向内蔓延。

    是夜,夤夜方过,将明未明的靛蓝天幕下,大簇大簇的烈火桀桀涌动,好似绣刻在幕布上的大红金背花,盛大灼丽。

    来往的火兵、寺人不住地用机桶升了水柱去灭火,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水囊砸入其中,却不见火势有半点停歇之意,反而愈演愈烈。

    顷刻剥皮吞骨的烘炉炼狱,宫中敢死之辈都避之不及的存在,几乎没有一个人料到——圣人,富有四海、端坐金銮的圣人,竟会不声不响冲入火海。

    就凭着张简陋的湿褥子。

    待发觉时,火势歇去大半,众人大感不妙,火急火燎涌向火场,在靠近盥室的寝殿一角寻到萧偃,盥室临着水源,隐蔽迂曲,牵连不算太广。

    险险留出一线生路。

    再看圣人伤势,右臂到脖颈处都被燎破,溃面深且阔,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拨开他僵硬扭曲的臂弯,隐约见得怀间一个承露囊。

    缂丝料子,绣艺寻常。

    火势凶险,不免燎了几处小洞。

    哪里像是什么宝贝的样子?

    大火坍折半边大殿,抽去萧偃残朽胸腔里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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