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逑: 50-60

您现在阅读的是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明月逑》 50-60(第12/21页)

泛着涟涟水光,宛如做错事在忍泪的孩童。

    她认真看了一会儿,噗嗤笑出声,歪着头道:“你在怕什么?”

    少女因为醉酒露出憨态,尾音拖得缠缠绵绵,像粘牙的饧糖。

    萧偃立时晃过神来,捧住她的面颊,定定回望她,极轻、极轻地问:“月娘…月娘…你说说,我是谁?”

    “你?”女郎瞠大眸子,挣脱他的束缚,退远几寸,正色道:“你是、萧子愆…是阿郎…是燕娘。”

    “……是陛下呀!”

    话音落地,萧偃顿觉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他几要吸气不得,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她,祈盼她吐出一句转圜之言。

    然而没有,宋迢迢仍旧静静望着他,眉目间有一种褪去醉意的凌然。

    窒息之感愈重,他青白着脸,心腔有一个裂口在撕扯,沉默间,他的哀求之色被取代,决然而疯狂的痴色漫上来,使他清滢的眸子变得浊红,与惨白的肌肤形成刺目的对比。

    就在他决心下令,要将女郎囚入金殿时,她突地俯身靠近他,两片柔软的唇瓣紧贴住他的,如兰似桂的香液汇入他的唇齿,他怔怔凝着她闭阖的双目,一时间忘了闭目。

    反而在心中痴痴念喃:原来如此。

    原来是要使计诱他吃酒。

    可叹他在宋迢迢面前总是出奇的失常,眼前人一冷一热,他就毫不犹豫将诸般不寻常抛之脑后,将动荡与暗流死死压入心底,全盘放下戒备,虔诚、忘情地与她交吻。

    蓬船驶入兰草间,悠悠地摇曳。

    此等行事下,随行众人自会退去他处,亟待外人退下,宋迢迢挑帘出舱,她衣襟鬓发微微乱,姿态闲静。

    小舟靠着大片疏密错落的兰草,她弯腰,垂手没入水中,接着净手的假动作,掷出袖中隐藏的琉璃小瓶,小瓶顺着兰草的罅隙,飘到一座汀洲间。

    汀洲上藏身的少年拾起琉璃瓶,却见瓶内除却鲜血,还有一细长卷纸。

    上书——今日听故人言西地有一奇草,名为芃,食有奇效,或有堪用之处,君往河西求药,一并将之带回。

    *

    四月至,春光渐好,花簇锦攒。

    正值烂漫时节,宋迢迢的气性反倒一日大过一日,三不五时寻茬子,时而喜吃芦橘时而喜吃柰果,最闹人的时候,连沙南的胥余都要替她寻来。*

    萧偃一概应允,一概照办,有时杜氏都要感慨,在应付宋迢迢这事上,这位陛下的耐性不遑于她这个阿母,况且自家女郎往常俱是好性子,她不曾被这样折腾过。

    她是过来人,仔细思索此间异状,试探着与萧偃商谈,要他请个稳当的医士来替宋迢迢瞧瞧。

    萧偃于儿女之事犹是愣头青,当医士报出喜脉时,他被震得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好一阵,差点当场失了威仪。

    医士陈明了大致状况,意思是母体康健,胎象稳当,在座无不欢欣,萧偃久久无言,一茬过后,另寻了几位圣手来看,还将人拖去屋外逐一细问。

    得知诸处皆宜,才肯放心。

    他猝不及防,惊胜过喜,挑灯读过数百本关乎妇科、孕嗣的书册,某一日,他阅览多件妇人难产的案例,连夜惊梦,整宿整宿不得好眠。

    须得亲见了宋迢迢无恙,方肯安枕。

    此后更是殷勤悉心,不必细说。

    四月末朝中却发生一件要事。

    起因是萧偃大力提拔杜家人,引得以右相为首的望族一派怨声载道,几度上奏,直言圣人偏私,宠幸外戚,恐生党锢之祸。

    宋迢迢经由萧偃坦白身份,加上他对她听之任之,对他的周边事了如指掌,故而道:“既如此,要我舅父致仕就是,他为官多年,年过半百,已然是力不从心……”

    “再者大舅母秉性弱,燕京入春满城杨絮,她喘症总不见好。”她顿了顿,为打消他疑虑,特意笑说:“不如要他们随我大兄外放罢,就去扬州,山水宜人,与庐州相去不远。”

    萧偃依言应下。

    宋迢迢状若无意问了句薛家的近况,得知薛妙出狱后无甚差池,倒是薛锦词代姊受责,贬官下放了,她抬了抬眉,不置可否。

    *

    婚仪定在五月初二,不冷不热的时节,不至于错过春光好景,又不至于教宋迢迢穿着繁复的婚服受累,甚至为了不让她经受颠簸之苦,翟车仅仅在她所居的宅邸象征性绕了一圈。

    朝堂为着不合礼法一事闹得乌糟糟不成体统,她这位当事人只消在青庐安坐,等候夫郎前来却扇。

    虽说宋迢迢不欲铺张,萧偃却难以遏抑自己的奢欲,照他的意思,最好是筛锣擂鼓,将二人成婚一事宣扬到四海之外。

    宅内彩绸遍布,宅外红妆漫漫,岂止十里。

    燕京城内家家户户,休说是有头脸的富户,即便是犄角旮旯里的丐户,也特特着人送了红灯笼,连带着一筐筐沾满喜气的蜜煎,运入街头巷尾各家门楣。

    缀了红线的铜板从北边的朱雀大街,撒到南面的明德门。

    是夜,榴花飒飒闹枝,杨柳丝丝带雨,整个燕京城蒙上一层迷蒙、喧闹的红艳光泽。

    安仁坊宅邸西南角的吉地,一名赞相挥撒着金锞银钿,一名赞相洋洋唱词。

    萧偃在撒落的果子、金银器中走向百子帐前的新妇,帐内氤氲着荔枝煎与樱桃酥的甜香,还有新妇身上的清淡花香。

    他神思一曳,恍然间觉得昔日庐州的景象近在眼前。

    众人见得他朱衣华裾,针脚袖口流光宛转,一步一步,步步矜重,行至宋迢迢身前,端端正正屈膝,俯首,行跪拜礼。

    宋迢迢静立着,手持他亲手所制的团扇。

    众人无不惊骇,这是民间新妇子低嫁才会有的礼数,于圣人而言,实属逾越至极。

    有谁嫁入天家会是低嫁呢?

    无一人敢言。

    此后就是吟诗却扇,同牢合卺。

    整只的瓜瓢对半分开,舀了层拓子中的清酒,缓缓送入新人口中。

    不知是否掺了别样的缘故,分明是最平常的清酒,萧偃竟尝出丝缕蜜意。

    合卺后就是结发,新妇脱下帽惑、头花,新郎褪下外裳,全福人上前,替二人梳头合发。

    红烛高照,火光昏蒙,所有祝词与贺曲涌向二人,管弦急奏短歌闹,热攮之气几乎溢出庐帐。

    乐声渐次轻忽,萧偃眸光一瞬不瞬,注视着他与宋迢迢纠缠的发丝,默默跟唱他惦念已久的结发词。

    “月里娑罗树,枝高难可攀。暂借牙梳子,笄发却归还。”

    “暂借牙梳子,笄发却归还……”*

    结发被纳入承露囊的那一刻。

    萧偃欢喜得忘却所有礼数,狐狸眼弯弯如盛满波光的月牙,他笑吟吟抬眸,下意识去观察宋迢迢的反应。

    于是望见她不言不语对着他。

    她的神色淡而惝恍,唇角笑意似有若无,一缕血线无声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收·藏 零.零.文.学.城 WWW.00WXC.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