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逑: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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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抿唇,思及眼前人的身份,决意暂时收敛怒气,为举族老小的项上人头斡旋。

    她本欲走近查看情形,犹疑少顷,突然调头继续向外,口气不咸不淡:“陛下万金之躯,倘有差池,奴是有千百条性命也抵不得分毫,还是去寻位医官稳妥。”

    尚未步出一丈远,她的腰身蓦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拢住,青年帝王偏首倚靠她的脊背,呢喃道:“我受这记重伤时,你年方及笄,我送给你一副手打的璎珞圈做笄礼,你怜恤我的心血,允诺与我拟定婚书。”

    “我从不是登徒浪子,你待我诸般好,我铭记于心,日夜品味,决议将来以江山聘你,必不辜负。”

    满室的烛光被青年纳入眼底,水光漾漾,化作点点溅珠,缀在他晕红的眼尾,他持着少女的手贴近自己的面颊,含泪仰面,极依恋的姿态。

    “如今我主社稷宗庙,拥广土众民,殷殷等候你践诺,月娘却要执意失信于燕奴吗?”

    宋迢迢垂眸不语,良久,摇首道:“不提旁的,一则你用计阴损,屡次强迫我;二则,即便尽如你所言,往事如云烟,我已然忘却,谈何回首。”

    萧偃眸光几变,心道,是啊,这才是最教人回肠九转之处。任它往事多少不堪,总归是二人比肩、二人亲历,这世上,是非对错原本就是纠葛不清的。

    纵使明朝相对,她对他空余恨,总好过如今这般,爱也空空恨也空空。

    他凝睇她波澜不惊的春水眸,神态未变,只心绪千回百转,时而怅然时而惊惶,一道蛊惑他的声音再次奏响——何必挣扎?何必转圜?你大权独揽,左右不得人心,左右她的肉身易如反掌。

    为明月构筑一间只有恶鬼的金笼,他垂涎她的皎洁,于是汲取她的甘甜,依附她的光亮蔓生。

    她也合该如此。

    他如是想到,类兽的瞳仁挛缩,唇角略略蠕动,霎时间,青年的面庞间,极致的宁静、极致的靡丽,与无声的扭曲共存。

    他掌心的力道渐大,双臂交缠,以一种类似巨蟒绞猎的姿态,慢慢收束。

    少女停驻在他颊边的素手一动,柔软如缎的指腹带起痒意,她抽回手,指尖不经意扫过他的耳廓,比羽毛更细腻的触感,顷刻令他酥骨。

    他不受控的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宋迢迢微讶,不解道:“陛下可好?是否不慎牵扯到你的伤处?”

    他敛目,睫羽簌动,双颊潮红,低低道:“疼。”

    她愣怔,忙问:“仍是胸口疼?”

    萧偃不答话,过的一会,颔首回应,她立时道:“我去寻奉御,或者龚署令。”转头就被人扯住衣角,帝王嗫嚅道:“不是大事,往常这样,坐一阵也就好的。月娘,你陪我坐坐罢。”

    宋迢迢无奈,只得落座,随即见他粲然弯唇,自顾自喃喃:“我就知道,月娘到底是疼惜燕奴的,从前亦是,你心肠软不忍我受罪……”

    他字句笃定,目光忳挚,她融合当下的心境,独觉怪诞。

    “世间爱意千万种,怜恤何尝不算其中一种呢?”他说。

    宋迢迢扯扯唇,疲于应答,萧偃不恼不怒,径自捧出多宝攒盒,笑说:“月娘吃颗罢,你是最畏苦嗜甜的,假使不喜樱桃煎,另有间道糖荔枝,也是你往日的心头好。”

    她默默良久,终究拾起一颗,放入口中——

    《广济方》是唐玄宗御撰的一本医书,借名。

    *出自长恨歌。

    女鹅:等cd  *^_^*

    偃狗:她摸我啦,她摸我耳朵啦嘿嘿嘿 (立马高/潮)

    作者的奇怪xp(摊手)

    第38章 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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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满沙蜜的荔枝酪, 被宋迢迢衔入口中,丁香小舌一卷,果脯入喉, 余下胭脂唇间薄薄一层蜜色, 被烛火浸染, 愈发晶莹剔透,教人口齿生津。

    萧偃喉结滚动, 纤长的睫羽垂落,在眼尾投下暗昧阴翳, 他哑声道:“这是岭南朝集使新进的荔枝所制, 据闻南地的荔枝, 朱红麟皮,实如凝脂,我尚未品尝过。”

    他的声音越发喑哑, 话到尾音已然含混:“月娘可否, 赏我少许?”

    宋迢迢心生悚然, 立觉不妙, 果见眼前一片翳塞,帝王俯身欺压, 冰凉的薄唇与她相贴, 口齿相依,呼吸交缠, 广藿香气顷刻间将她侵占, 清冽苦涩, 萦绕不散。

    一吻毕, 二人唇间的果肉杳如黄鹤, 烛光幽幽, 只照射出丝缕暧昧的银丝。

    萧偃抬手捧托她的面颊,指腹抚摸她柔软的脖颈,喘息一声重过一声,宋迢迢眉目不动,心中不免忐忑,唯恐自己走错这步棋。

    她犹在思量应急之策,青年突地松开桎梏,转步去了湢室,她听得堂内阵阵水声,激荡起伏,连绵不绝,直至她困顿渐生,萧偃方才携一身水气归来。

    金殿中央的青铜莲花灯千百盏,火光一簇叠一簇,如琼枝玉树蔓延不断。

    宋迢迢卧于寝床内侧,入目是对面的云母屏风,屏风上烛影深深,一时是灯盏巨树的朦胧照影,一时是萧偃折腰与她相拥的画面。

    她感受到他滚烫的体肤,紊乱的气息,缓缓阖目,眼角不自觉沁出泪珠,心知今夜大抵又是逃不掉,实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心里恨意滔天,几要蛰伏忍耐不住,突觉腰间的束缚一松,她张眸,见青年垂首,笑靥清浅,因濯沐前却去冠,现而今他一头墨发披散,如水倾泻,全然不似束冠时凌厉锋锐。

    他细致摩挲她的眉睫,目光转圜,在她眉稍落下轻轻一吻,旋即离去。

    “安置罢。”萧偃低声叹息,尔后,帷幔合拢,烛光被宫婢逐次湮灭,室内人声寂寂,唯余远处金铎的摇曳声。

    身后人久久未有动作,宋迢迢屏息不语,待得耳畔呼吸渐渐平缓,双目亦能适应帐中的昏暗,窥见零碎月华,才终于弯唇,露出一个极冷、极淡的笑来。

    翌日是常朝会,萧偃寅时起身,穿戴善翼冠、白练襦裙,自往宣政殿而去。

    过的两三刻,宋迢迢将将起身,若干宫娥鱼贯而入,服侍她盥洗、梳妆,一应流程行云似水,纤悉不苟。

    梳洗罢,即是用膳,蓬莱殿里主事的内使名唤贤尚,原是孙得全的徒儿,萧偃践祚后将他擢拔,另赐大名,如今已是典掌一方的管事。

    贤尚是个八面见光的性子,又善趋承,短短数日,将宋迢迢的脾性咂摸出五六分,这日奉膳时,不再预备满桌繁冗的菜品,特命珍馐署——用五台山特产的天花蕈,搭配反复调制的九练香,制成单笼天花毕罗,鲜香四溢,一口入腹余味无穷。

    再有酥酥嫩嫩的光明虾炙,清甜爽口的玉露团,小盅奶白的乳酿鱼。

    贵精而不贵多,俱合宋迢迢的口味,比往常多进半碗粟米粥。

    贤尚撤膳时,观残羹所剩无几,立时大喜,明面不显,转头按萧偃的吩咐重赏珍馐署上下,他自个儿更是受赏颇丰。

    再入得殿内,将近辰时,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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