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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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死。

    可这会儿脑子沉重,可她仍旧不敢相信事实一般失神问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死?”

    凉风扑在方柳的面上,有两片落叶正砸在肩上,在府时他虽未近前,可两个人的谈话他也影影绰绰听了几个字,包括崔枕安立于门前所说的那句。

    既本主已经说了,他也没有再瞒的必要,方柳是个敦厚人,也老实的点了点头,“这事儿起初是太子殿下不让说,后来是钟元自己不让说。”

    “总之他走了,四肢健全,身无病痛。”

    仅此一句,道清了最后钟元的处境。

    四肢健全,足可证明,崔枕安后来没再与他为难。

    姜芙也突然懂了,崔枕安建那座庙堂的初衷。

    “他竟没杀”独自坐于门槛上喃喃,不知是不是为着身发高热的缘故,姜芙觉着眼眶子都是滚烫的。

    一声轻笑自她干哑的喉咙里挤出,倒有些释然的意味。

    更多的是意外。

    崔枕安未动钟元的意外。

    亦不知在此地坐了多久,姜芙撑着门框站起身来,最后借着灯影将门重新合上。

    提了灯走下阶,再环顾这间从前所居住过的小院子,姜芙心想,还是她冲动了,她怎就偏偏认定钟元还会留在这里呢?

    “看也看过了,找也找过了,外面天凉,您要回府吗?”从前带着人来这间小院子搜东西时,是方柳领头,这里不知转了几回,他自也识途。

    “回去吧。”手提银灯,姜芙转身离了小院而去。

    最后方柳亦踏出院子时,重重拉着门环,将院门合上。

    “这院子里还有些东西,可要落锁?”

    望着门前晃动生锈的门环,姜芙有些失魂落魄的摇头,“不必了。”

    唯一能想到的,仅有这间小院,明明知道来到此处也是扑了个空,她却仍旧要来,只是为了证实心中的一场动荡。

    仅此而已。

    回程时,方柳重新将那盏银灯挂到了车外,一对灯火于暗中摇摇晃晃的引了他们的归路。

    再回到太子府时,崔枕安早就没了踪影。

    姜芙遣退房中众人后,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床榻之上。

    心和魂魄早像一齐跟着散了。

    仅为着崔枕安的一句话,她就奔忙折腾了一圈儿,这在她看来,着实不可思议。

    稍稍翻动了身子,便觉着天旋地转,冰凉的手再次探上自己的额头,似比先前烫得更厉害了。

    勉强撑着胳膊起身,却觉着手臂无力,最后整个人朝后仰倒而去。

    再睁眼时,天已然蒙亮,牙色透过窗,而她的榻前,影绰坐了一个人影。

    且看轮廓便知是谁。

    两个人在暗中对视,谁也未瞧清对方神绪。

    可姜芙却哑着嗓子先开口:“你当真不是骗我的吗?”

    高热之中神游天地,却也未能失忘了现中之事。

    这话问的亦不知清明还是糊涂。

    “我给你的结果,你开心吗?”崔枕安几乎一夜未眠,夜半听到旁人来通报姜芙风寒的消息,便一直守在榻边。

    他亦知姜芙不见的这段时间里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眼前越发模糊,姜芙也不知脑子犯了什么浑,自被子里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他的。

    作者有话说:

    🔒

    第90章 上元

    崔枕安不知, 他带给姜芙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久久不安于心的事终于有了着落,意味着她那颗带着愧意的心终于可以平静下来。

    自打听说钟元死了,她便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 时常在梦中哭醒。

    正一如她所讲,钟元是这世上除了父母待她最好的人,她虽不杀伯仁, 可伯仁却因她而死。

    这种良心上的折磨,一如一把针床,日日压在她的身上, 她本以为, 要因此事而愧疚一辈子, 可就在崔枕安告诉他钟元未死在他手上的那刹那,一如心上一颗巨石完全碎裂开来, 让她重新拥了喘息的机会。

    一如重生。

    高热未退, 现下她有些糊涂了, 心底却是欢喜的。

    亦是在与崔枕安分别之后, 第一次拉了他的手。

    “你当真这回没有骗我吧?”烧得久了,连唇也跟着紧绷起来,干涸的嗓音哑然, 却仍是要他一遍遍的确认, 她才肯甘心。

    轻抿双唇,崔枕安不愿再去看她探究的双眼:“没有。”

    得了他的肯定, 姜芙心满意足的闭上眼,手上的力道渐松下去,“你果真还没有坏到底”

    声若蝇蚊, 可崔枕安却听清了。

    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他只伸手探上姜芙的额, 仍旧烫人。

    不多时, 门外有婢女入门,端了稍晾了会温的汤药入门。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药香气。

    “殿下,药煎好了,放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将温,再不喝就凉了。”婢女不敢扰人,小声道。

    榻沿上的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随之他调转了身形,坐到姜芙身侧去,才想伸臂将人抱起,手却停在半空。

    室内仍旧昏暗,却比方才要清明些许,姜芙眼皮半睁半闭,见那人手臂在身侧停住,姜芙强撑着胳膊坐起身来,这一起不打紧,头又晕得厉害。

    余光见他的手指抿在一起,姜芙伸手自小婢女手中端了药碗,随之唇小心贴于碗沿试了温度后,屏息将里面的药汁子一饮而尽。

    一路从黎阳赶来少眠未歇,加上那日上山受了凉,又在夜里跑到京郊去折腾一圈,身子经受不住,这才病了。身上又寒皮肉又热,寒热交加,将人烤得焦灼无比,头晕得更加厉害,喝完了药姜芙便又扯了锦被躺下,哪怕被子稍有一点空隙都觉着有凉风往被子里面钻。

    见她自顾一套行云流水下来,崔枕安没用得上,将身子微微侧过,不再朝她伸手。

    “上次看上元节灯火,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稍一闭上眼,回想往事,只记得上元灯火绝美,可她却无心欣赏,彼时活在暗中,无论多美的事在她这里都似蒙了一层灰。

    如若今年可见京中灯火,那将是她最轻松的一年。

    “嗯。”崔枕安未动身,只低低应了一句。

    从前两个人还商量过一次,始终未有机会实现。一如答应她游湖,只是个遥远难实现的梦一般。

    “你答应我的事,可还作数?”她在软枕上轻轻转头冲着榻边那道身影问道。

    “作数。”喉咙中似哽了一下,一时难从心起。他当知,这或是两个人最后一次在一起过上元节。

    别时有期。

    她再不是从前的姜芙,而是日日想要逃离开他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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