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年年的快乐人生: 19、一个春天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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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字没有进步和得不到想象中的信封而不开心,在年年的生活中只占很小很小一部分,小黑板一脱离视线,看不到三奶奶家和安欣,年年就想不起这两样事了。

    春天太美,让人喜欢的东西太多,总有快乐的事情吸引他。

    上下学的路上,路两旁都是花花草草,路北学校院墙下高高的土堑上,被各种小花小草的芽芽占满了,南面大坑一圈儿,也都是绿莹莹的小草芽;村子周围,杏花落了梨花开,梨花还没谢,桃树、苹果树又开花了。

    就算在学校也很美:

    上课时偷偷隔着窗棂看外面,老柳树上一大群麻雀叽叽喳喳,蹦蹦跳跳;

    小杨林里,母喜鹊们在树梢梢上随风摇摆悠闲自在,公喜鹊在小树林里嘶声追逐,一路叨得鸟毛乱飞;

    两只燕子在五年级的房檐下搭窝,叨着小树枝一会儿飞一趟;

    六年级脸特别长的那个捣蛋生又叫老师拎到教室外罚站了,也不知他到底都干了啥,天天叫罚站,不过,现在外头那么美,叫拎到外头好像也不赖,要不,我也……

    “啪。”

    年年捂着脑袋转过脸。

    常老师居高临下看着他,手里卷起的算术书还没放下:“年年,外头啥恁好看?叫你上去演算题都冇听见。”

    “唵……”年年心虚,“冇,冇看啊。”

    “冇看?中,算你冇看,上去做题。”

    年年跑上讲台,拿起粉笔,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开始计算。

    他长高了一点,虽然还是得踮着脚才能够到黑板,可脚掌踮着就行,不用再踮到脚尖尖,胳膊也不用伸到最直了。

    四道题,两分钟就做完了,比他早上去的张春红还在吭吭哧哧抠手指。

    年年想偷偷列个竖式让张春红抄一下,还没动手,脑袋又被书敲了一下。

    常金柱一拨楞他的头:“都对,下去吧,以后上课不能光跑神儿了啊,外头不就几个小虫儿嘛,有啥看哩。”

    年年心里嘀咕:小虫儿多美啊,胖乎乎哩,搁树上蹦过来蹦过去,天天都可高兴,我就待见小虫儿。

    下课了,保国他们几个一起往操场对面的厕所冲,保国边跑边说:“年年,你真美,天天上课不专心叫老师逮住都冇事儿,要是我,老师肯定得给我拉出去。”

    年年得意:“谁叫我学习好,你学习差咧。”

    保国苦瓜着脸笑:“冇法儿,我老笨么。”

    后晌放了学就更美了,只要不下雨,天天都能去地薅草。

    年年每天到家都不进屋,把书包、黑板直接放在鸡窝上,擓着篮子就跑。

    地里比上学那一路辽阔多了,野花野草的种类也更多,在疏疏落落的野花里挑着羊和猪喜欢的草薅,天黑了回到家再被田素秋表扬一顿,贼美。

    年年喜欢后晌放学去薅草,还有个原因。

    春天的傍晚有一种他特别喜欢的味道:地上已经快黑了,上面的天却还亮着,感觉地上特别踏实。

    西面的天边有特别漂亮的云彩,那些云彩像没边没沿的山,那山里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可美,有很多他从没见过的可爱的动物,也许还有白胡子垂到脚面,永远不会死的老神仙。

    黄昏的风也跟白天不同,有点暖,风里还有土地特有的味道;小飞虫在昏黄的天空飞,大人们背着锄走在下工的路上,他们的影子在黄昏里特别让人安心。

    黄昏时的村庄朦朦胧胧,白天看着破破烂烂的房子,黄昏里感觉结实又温暖。

    ……

    黄昏还有很多年年感觉到却说不出的东西,让他经常会偷偷想,如果没有白天,一直是黄昏多好。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傻,所以跟谁都不说,一个人偷偷地感受,偷偷地享受。

    这天后晌,年年他们一群去大西地的西边薅草。

    这是一大块荒地,在柿林和六角楼的交界处,从西岗延伸过来,又往南一直延伸到杨庄,也许更远,年年他们都没往更远的地方去过,不知道这片荒地的终点到哪里。

    因为离村子远,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所以这里的草特别多,特别茂盛。

    大家今天薅的草都比平时多,篮子摁瓷实后,还都多出点,走的时候,一个胳膊擓篮子,另一只胳膊还得掐一捆草。

    雨顺手比一般人都快,她的草多出一大掐,凭她一个人怎么都不可能弄走。

    正好,春来他们上工的地方离这里不算太远,年年就跑去找他帮忙。

    春来下工后直接过来,他拿雨顺的草,雨顺就??了年年的篮儿,年年可以空着手耍。

    刘老三也跟春来一起过来了,他乐呵呵地??起保国的篮儿,还夸奖了两句:“个儿冇白长,快顶个棒劳力了,明儿清早叫您妈给你煮个鸡蛋吃。”

    保国乐得嘿嘿傻笑。

    春来和刘老三跟一群擓着篮儿的孩子在前面走,年年和保国跟在后面。

    年年眯起眼,仰着脸,两只胳膊平伸向两边,跟喝醉了一样,在路上“之”字形跑,嘴里还发出悠长舒缓的“哦——哦——”声。

    保国跟着年年学了两下,体会不到任何乐趣,就折了跟紫穗槐枝抡着耍。

    刘老三回头看了看,对春来说:“年年咋成天都恁高兴咧?你看他这当儿,啥都冇,就自个儿乍着个胳膊信天游,看着都恁自在,恁得。”

    春来笑:“俺孩儿生来就是这种人,快活,命好。”

    负重的人都走的快,想快点到目的地卸下重担。

    春来他们背着锄,擓着装满了草的大荆篮儿,下意识地就加快了步伐,年年却不想那么快到家,他越走越慢,到村口的大坑边,看着即将消失的晚霞,他干脆停下来,对前面的春来和雨顺喊:“哥,顺姐,我想等到云彩落完再回家。”

    春来说:“中,云彩落就赶紧回啊,还得吃饭咧。”

    雨顺说:“那我给饭冷好等你。”

    年年跑到紧挨着饲养院的大坑边,在坑沿上坐下,隔着暮霭中的旷野看晚霞。

    保国看看年年,也对着前面喊:“伯,我想等等年年,俺俩一会儿一起走。”

    刘老三说:“你随便,别耽误吃饭就中。”

    保国高兴地跑过来,坐在年年身边。

    两个人一起坐在沟沿上,晃荡着腿,仰着脸,看只剩下一线殷红的云彩。

    那一点点晚霞很快消失,天完全黑了。

    年年还是不想回家,他感觉春天和黄昏的味道随着呼吸一次次沁入他的心里,他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是美的,他想一直保留这种感觉。

    “咕隆隆……”

    静谧的夜色里突然响起一阵沉闷的轰鸣。

    年年和保国同时看对方:谁哩?

    然后两个人同时说:“我哩。”

    年年其实不太确定,他按着肚子认真感受。

    保国很肯定地说:“真是我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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