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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此湖之东》 70-80(第2/16页)
陶敬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卢也深深换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我不能收师兄的钱。”
陶敬愣了两秒,猛地站起身,恶狠狠道:“好,好,”他原地踱了半步,怒极反笑,“好你啊卢也,原来在这等着我!你不想干了是吧?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我他妈苦口婆心给你说过多少话,全都听进狗耳朵里了?!”
比之郑鑫从一开始就不配合,卢也这种半路撂挑子的行为更令他愤怒,他抄起桌上的茶壶,或许是想砸过来,最后一丝理智令他堪堪忍住。他转而抓起小小的茶盏,狠狠泼向卢也!
只可惜茶盏太浅,刚才被他喝过一口,里面已经没水了。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拒绝?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多少人上赶着给王瀚送成果?!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陶敬指着卢也破口大骂,“发篇文章就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自己长本事了?没有老子,你能发出什么文章?!平时夸你两句是给你脸,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尽管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但听到如此直白的辱骂……卢也的喉头还是隐隐发颤。
卢也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没说不给师兄帮忙,老师。”
直到此时他还得叫一声“老师”,简直令人作呕。
陶敬说:“少来这套!我告诉你卢也,听我的,你就顺顺利利毕业,以后大好前程等着你。不听我的,你就趁早给我滚蛋!”
卢也说:“我明白。”
“我就问你,论文能不能写!说话!”
卢也静了一秒,说:“能写,”紧接着又说,“我确实不敢要师兄的钱。”
陶敬便没说话了,复又坐进椅子里面。卢也猜想陶敬一定很困惑,为什么他愿意给王瀚写论文,却又不收王瀚的钱?或者,陶敬可能正在冷笑,觉得他是个没见过世面、胆小如鼠的蠢货。
半晌,陶敬冷冷地说:“收不收是你的事,我不强迫你,反正这钱和我也没关系。但是,今天的话你都记住,你答应的事,你自己别忘了,”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卢也啊,你要明白,人和人的起点不一样,你想追上别人,肯定就得多吃苦、多受累,这是没办法的事。但你吃苦受累,这都会有回报的。”
卢也点头:“好的,老师。”
陶敬抬抬手:“你回去吧,这些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
组会开完了,陶敬也走了,实验室恢复了轻松的氛围。几个硕士生正在叽叽喳喳安慰他们请假失败的同学。
“算啦算啦,咱现在的目标不就是按时毕业吗,毕业了什么都好说!以后你再给你姐补回来呗……对,等你姐生孩子,你随个大红包就行了呀!”
“你跟那个神经病置什么气?我可跟你说哦,男人也会得乳腺癌的。”
“就是,他骂你你就当他狗叫,别往脑子里进!”
“欸,师兄——”卢也推开实验室的门,八卦的师弟立刻凑过来,“老陶骂你了吗?”
“嗯,”卢也敷衍道,“就是一点小事。”
“哇,真是的,今天谁又惹他了啊……逮着人就骂……”
“师兄,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是么?”卢也用力捏了捏眉心,“可能有点感冒吧。”
既然陶敬走了,今天晚上就可以暂且偷懒。卢也没吃晚饭,直接骑车回到他和贺白帆的出租屋。
他听说贺白帆跟家人出去旅游了,但今天,他接到了贺白帆的电话。
贺白帆回武汉了?
卢也实在有些疲倦,和衣倒在床上。他决定将钱还给王瀚之后,便立刻找了份家教兼职——因为他还得把那三千五百块垫上。卢也已经做了一周的家教,昨晚辅导时,那孩子把空调温度打得很低,今天早上,卢也头重脚轻,竟然感冒了。
现在浑身乏力,额头略烫,大概有点发烧。
卢也抓起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注视着贺白帆的未接来电。
他不知道贺白帆为什么找他,但是,冷战十天之后的电话实在令他心惊肉跳。也许贺白帆终于忍无可忍要和他分手了?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卢也意识到,他根本不知如何挽留。
他只是非常非常懊悔。他恨自己那天下午口不择言,恨自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恨自己没有立刻去向贺白帆道歉,恨自己不会道歉——说来可笑,他活了二十多年,突然发现自己不会道歉。原来,在他的词典里,只有愤怒时的恶言相向,没有悔过时的喁喁细语;在他的经验里,比之温柔和呵护,他更熟悉暴戾和伤害。这十天里,他无数次在心中构思道歉的话,无数次点开贺白帆的微信聊天框,无数次如坠冰窟觉得他和贺白帆肯定完了,又无数次如坐烈火,心中有个声音说,他不想和贺白帆分手。
没错,他是如此糟糕的恋人。
所以他不敢接贺白帆的电话,怕听见贺白帆说分手,也怕自己无法挽留贺白帆。他决定下午把钱还给王瀚,那样,他就可以告诉贺白帆,我听你的,钱都还给他了,你能不能跟我和好?
卢也放下手机,想要起床倒点水喝。他怀疑自己烧得更高了,但家里没药,只能喝水。
卢也试着撑起身体,手臂用了用力,还是放弃。
他决定先睡一会儿,等他睡醒了,退烧了,就去找贺白帆和好。
——贺白帆怎么对他都可以,只要他们能和好——
作者有话说:一边写一边感慨卢也真是一块顽石……
第72章 飞虫
卢也梦见了贺白帆。
很奇怪, 他看见贺白帆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在做梦。周遭一片铅灰色,像武汉阴雨连绵的天空,他和贺白帆仿佛站在云雾里面。可他又清楚地知道, 这个地方是上海。
贺白帆还是那副白T恤牛仔裤的打扮,因为是梦境, 他的五官有些看不真切。贺白帆告诉卢也, 他即将从上海飞往巴黎, 去那里继续学业。
卢也知道这是梦, 却非常相信贺白帆的话。他当即感到一阵惊恐,急忙问贺白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白帆笑了笑, 用一种非常礼貌且带着些许抱歉的语气说, 我就不回来了, 祝你学业有成啊, 卢也。
他话音刚落, 身体便如流沙一般垮塌消散, 卢也张嘴大喊贺白帆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紧接着, 耳畔骤然传来轰鸣——贺白帆乘坐的飞机起飞了。
卢也猛地张开双眼。
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和泛黄的圆形灯盘, 在灯盘中央,积聚了一小撮陈年的黑色飞虫。在这骤醒的几秒钟里, 卢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只盯着灯盘中央的那撮黑色急促喘息。片刻后,旁边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以及护士温柔的哄骗声,卢也这才眨了眨眼, 反应过来,他正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
卢也动了一下,用左手掀开被单,果然看见扎针的右手。他的目光顺着针管向上,发现玻璃瓶里还有一小半液体。
他躺在最靠门口的病床上,也许是为了雅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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