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万仞: 6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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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不忍见她伤情,温声道,“你若是喜欢看桃花,今儿下午荣亲王和平亲王要进宫来,我托他们再从外头带一束就是了。等开三月了,畅春园的桃李海棠都到盛时,咱们就到园子里去,日日向桃花,好不好?”

    她恍惚地听着,其实皇帝的声音很好听,清澈如水,这样温柔的声调。那么在抄舒氏的家,在定阿玛的罪,甚至在让宁妃永远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也是用的这样温柔的声音吗?

    这是她从前依恋无比的声音,如今再听起来,竟然会觉得陌生,觉得害怕。

    皇帝揽她入怀,她便安静地在他怀中靠着,听着他沉沉的心跳,闻着熟悉的龙涎香气,却品出寻常甚少觉察的辛辣,从鼻子一路呛进肺里,火辣辣地生疼。

    她想了一想,问:“荣王会进宫来吗?”

    皇帝说是,下颚抵着她的发,闭上眼,“你要问他成明的事情?”

    摇光点点头,并不遮掩,“我想问问他好不好。”

    有什么话,要做什么事,遮遮掩掩的反而不好办,彼此说开了,才有活动的余地,不至于让人起疑心。

    可她是不会正面问他玛玛的事的,无论他怎么回答,她都难以接受。若是他说是呢?那她还怎么面对他,一个口口声声说着会与她一起迎来春天的人,到最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春天,她身处寒冬,她的寒冬本就是他一手造成。

    若是他说不是,那就更可笑了。只要他想瞒着她,只要他想束缚住她,她就再也没有任何飞出去的机会,就连玛玛的棺椁,都不能再见上一眼。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不顾一切上养心殿来找他的人,她再没有那样的勇气,她在那个冬天被折磨得提心吊胆,变得深思熟虑,一字一句都摧人心肝。

    皇帝眉心难以察觉地蹙了蹙,不觉将她拢得更紧了些,不过片刻,他便舒展开来,“他们来亦是为此事。成明很好,你若不放心,等我见成曙的时候,你在西边亲自问荣王吧。”

    他一顿,复又笑道,“下月初九是我生辰。”

    “嗯?”

    皇帝哑然,支支吾吾地提醒她,又不愿太跌份子,只好委婉迂回,为自己找补上最后一点面子,“那个,朕体天格物,早起算了一卦,算出你会送朕蓝色的物件儿,个子不大,拴在身上的,”他说着到底掌不住笑,轻轻拿手肘推一推她,“朕算得准不准?”

    就差把荷包说出来了,摇光想笑,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就连嘴角抿起时,竟然也是虚虚的,半晌,她才说,“一点也不准。”

    未末时分皇帝在养心殿召见了荣亲王与平亲王,荣亲王果然又带进来一束桃花,仍旧是含苞待放的样子。摇光用剪子将多余的枝叶剪去,重新将它插在钧窑天蓝釉盘口折肩瓶里头,温润的釉色映衬着粉碧花色,如同漫天的明霞。

    看吧,春色绵绵万里无际,新旧相生,造物都在这一场轮回里,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尔后不过一福,她抱着换下来的桃枝桃叶出殿去了,自有苏拉们迎上来,接过她手上的枝叶,她便站在养心殿的天棚下头,仔细地嘱咐她们,“别随处乱扔,洒在御沟里,让它们随水流出去吧。”

    苏拉口头应下便走了,摇光兀自站在落落天影里,不免觉得好笑,底下的人答话说一套做一套,嘴上应承得很好,也许不过随手一扔,反正没有什么人会知道。她又为什么要白白地操这个心呢,明明知道是自己无法决定的事情,她连自己,都决定不了,还有心思来怜惜桃花。

    记得从前也是这样的天气,春三月时节,阴阴的,下过雨。家里为了防止鸟雀来啄花,四处都张上锦幄与花铃,细细的风吹过,那声音清脆又飘渺,如同池塘水面上的涟漪。

    相熟的姑娘们小聚,这风是吹面不寒的,小妹妹新学了洞箫曲,便坐在重重花阴深处,吹《杏花天影》。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

    玛玛通常是爱听戏的,或者是积年的老姊妹择嘉日相聚,额捏自有她的朋友,大家各自热闹着,或是高兴了,玛玛与额捏送来糕点果盘,大家说说笑笑的。

    彼时尚不知道这黯黯春愁,也不懂为什么要伤春。有什么好悲伤的呢,今年春去明年还会来,今年高宴散明年还能再聚,有什么好悲伤的呢?

    可是如今吹箫人已死,那样寻常不过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第77章 满目山河

    皇帝一面与荣王说着话, 一面不时看向窗外。荣亲王会意,漫漫朝外头瞥了一眼,却发现正是上回那位姑娘, 穿着寻常宫人惯常的春袍,隔着那一束桃花,正站在殿外的抱柱旁。

    能够得偿所愿,事情也有了转圜,就是顶好的结局了。荣亲王亦笑,续着皇帝的话,“我们几个断断续续地都去瞧过他了, 先前还蔫头耷脑的, 如今已经好多了,说明儿收拾收拾就去上驷院领差。本来想今天入宫谢恩来着,无奈胡子拉碴, 我们都叫他休要来了。”

    大家听了发笑, 皇帝道:“不急在一时,他想通了,性子沉淀下来,于他大有益的。”二位亲王都说是,皇帝又扬手, 李长顺便亲自捧了两瓶酒来,放在荣、平二位亲王面前,皇帝笑说:“朕不便去瞧他, 以酒代了。他念念不忘的太平春,你们替朕捎去吧。得闲了也常去陪他说说话, 别闷着他。”

    平亲王倒先眼冒金星, 十分殷切地叫了一声哥子, 将手比上一比,“怎么就两瓶,咱们兄弟好几个都要去看他,两瓶可不够喝的,起码得三瓶吧。”

    皇帝瞪他一眼,“你还敢喝!”,指着他的腿,“还没好全呢,等发作起来又嚷嚷疼,让你妈好上老太太那里告状,回头骂的还是我!”

    这事儿的确是平亲王理亏,他不敢再说什么了,悻悻地缩起头,皇帝倒觉得好笑,没好气地说,“如意馆里的画儿,不拘什么,你挑一幅走吧。记着,只有一幅,多了朕把你家给端了。”

    没有美酒,有好画儿也行!总之跟着哥子不吃亏就是了!平亲王乐滋滋地应一声“是”,乖乖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皇帝与荣亲王讲漕运的事情去了。

    他们因说起历代漕运之法,无非是修运道、建堰埭、设敖仓,汇四方之力又通达四方。但漕□□败加重苛税,亦会危及四方,撼动基业。

    武帝耗时三年开凿漕渠,缩时缩费,又能利沿渠民田。宣帝采耿寿昌之法,籴近处之粟以供京师。光武帝修阳渠引洛水,明帝分流黄、汴,南粮入汴,北粮供京。后有隋修永济、通济、邗沟、山阳渎,沟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与钱塘江,炀帝在运渠沿岸设仓运粮,储粮数千万石。

    皇帝因道:“黄河改道,水患频生,漕运以治河为先。若是今夏黄河倒灌,大堤决口,再要临时补救也难。久坐高堂如何治得好水?任洪来做得好官样文章,做不来实绩。朕已另委李焱为河道总督,他原本在安徽做巡抚,做事雷厉风行,亦有几件善政。”

    荣王笑道:“这却是个好名字。说来好笑,任洪来当年被举为河道总督,也是哈珠那一干人的推举。听说那位任大人上任头一天,忙的倒不是巡视河工,反而高坐中堂受礼庆贺上任,摆大戏都摆了好几天呢。到底是主子宽仁,不与他计较。”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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