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万仞: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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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疑是林花

    小端亲王朝李长顺连连摆手:“谙达别送了, 就这么几步路,我还能摔着么?我不急着回去,上慈宁宫接我妈去。谙达办你的差事去吧!”

    这声音倒是耳熟, 只是现在不敢抬头,摇光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最多也只能看见那人石青色外褂上的团龙图案,应该是一位王公。

    养心殿里王公常来,世间声音相似者多,并不一定就是他。

    只听那靴声一路下阶去了,在廊子下的众人这才起身, 李长顺早就端着一幅笑脸等摇光了, 欢快地朝东暖阁比了比,说姑娘快去吧,“主子爷正等着呢。”

    炕桌上的残局未收, 皇帝正凝神端详, 听见步履声,便知道是她来了。

    人还没问安,皇帝倒先说了声伊立,“什么时候来的。在外头等了这么久,不用跪了。”

    摇光道是, 依旧是和稳的声口,双手将盒子奉上,“万岁爷的帕子落在慈宁宫了, 苏嬷嬷教奴才送来。”

    李长顺多么乖觉的一个人,把摇光送进东暖阁自己便麻溜抽身退了出去。摇光如今递帕子, 没有从中传达的人, 皇帝也不像是要起身的样子, 只好自己上前几步,半跪着将锦匣递到皇帝跟前。

    没料想皇帝也伸手来接,摇光正捧着盒子,皇帝的手便那样不偏不倚地,托在她的掌背。

    一瞬间的触碰,皇帝觉得掌心温润,将将回过神来,那一只手便如同水池里最灵活的鱼儿一样,从他的手间抽走,人也向后退了几步,远远地站着,仿佛再往前面踏一步都是一种罪过。

    皇帝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皇帝似乎很专注,微微皱起眉头,摆弄着棋局。螺钿四方炕桌上原不过陈置一些家常物件,因为下棋,皆收到一边,只放着一件芙蓉石的小件香炉,袅袅升起青色的曲烟来。

    午后的阳关最好,四下也安静,不像夏天有扰人的蝉鸣。过了冬至,紫禁城四处都生起地龙来,何况养心殿相比乾清宫本就小,更能集聚热气。皇帝不发话,摇光也不敢走,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站着,眼看那如碎金般斑驳错落的阳光,如何一点一点地透过窗纱,映照在粉透的芙蓉石的香炉上。

    芙蓉石大件难得,何况这样艳若桃花的粉色用来做大件本就不美,不如做小件来的精巧。那香炉也做得极雅,雕成一朵芙蕖的模样,花心便是燃香之处。养心殿一般燃的是龙涎香,珍贵无比,香气芬芳浓烈,可今儿却不,她闭上眼仔细闻了闻,才品出香中的丝丝清凉,裹挟着花香,应该是雪中春信。

    皇帝恰巧偏过头来看她,只见她闭着眼,那浓密的睫毛便如同鸦翅一般,扫出片青黑的阴影。他从来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端详过她,也甚少看见她如此轻松而惬意地笑,像是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女儿一般,也许是阿玛或哥子们带来了外头新鲜有趣的玩意,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闻到了雨后蔷薇的香气,于是轻轻闭上眼,露出满足的笑容来。

    皇帝于是轻轻说:“是雪中春信。”

    “我就知道是雪中春信!”摇光点着头,睁大了眼睛,带着十足十的欣喜,皇帝却怔住了。

    那样的明亮,那样的开怀,那样的坦荡,仿佛透过这双眼睛,就看见了三春胜景,就看见了满树红霞如绮,看见了草长莺飞,看见了春深似海。

    然而不过一刹,摇光便知道自己又造次了,垂下眼皮来,仍旧是那样平淡的神色,与他相对无言。

    皇帝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深深的失落,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才刚刚得到,还没来得及好好珍重,便已经失落无考。皇帝茫然转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匆匆打开锦匣来遮掩自己的无措。只见那匣子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两方手帕,皆是落花流水纹样,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皇帝素来喜欢落花流水纹,不同于江涯山水,落花流水更有一种文人的闲情。可不知怎么,如今再看,却隐隐露出几分酸涩的意味。

    东暖阁的窗户不同于别处,用的是一整块一整块硕大的夕阳玻璃,在雪天更能透光,因此室内也更亮堂。皇帝循着光望向她,她迎着溶溶天光,眉目沉静。

    那浩荡的天光照在栽绒地毯上,划出一条分明的界线,照亮了栽绒地毯上的各式纹样。皇帝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觉得,原来天涯也许不算远,原来咫尺之间,也可以这样地遥远。

    小端亲王打慈宁宫廊子下等了好一会,才把他妈给盼出来。

    太福金一出门就不住地抹眼泪,和苏塔芳春仔仔细细叮嘱了几句,这才在小端亲王的搀扶下一路出宫上了马车。

    一路到府里还无话,因着丧事办完,家里没什么客人,硕大的门庭空空荡荡地,愈发显得冷清。小端亲王便在这冽冽寒风里喟叹:“唉!”

    “唉你个头!”太福金瞪了他儿子的光头一眼,由贴身的女使搀扶着过上房去了,小端亲王麻溜儿跟上,一路叫着“妈”,“哎呦喂,我的亲娘哎,这怎么又生气了嘛!”

    太福金到炕上盘腿坐定了,才瞅见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贴着墙根儿慢慢悠悠探头探脑地晃进来,太福金喝了口茶,顺顺气,知道这么多年了,再跟这个儿子置气真是没必要,把自己气死了他也未必能如你的意,索性哼了一声:“现眼的家伙,还不老实过来!”

    小端亲王觉得很委屈,这人世间真是没意思透了,他嘟囔着也上了炕,看着他妈:“我哥子刚骂我回来,您又骂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说明你主子大慈大悲,还想着骂骂你点醒你。不像你阿玛和我,知道骂你也没用,再骂就是浪费气。”

    小端亲王惟恐他妈提到他阿玛难受,赶忙岔开话题,伸着手比划:“嘿,别说,我哥子给我找了个活儿干!说这回让我好好干,干完了就在军机处谋个差事。您擎等着吧,您儿子就要出人头地,为您长大脸子了!”

    太福金于是问他:“办的什么差?”

    “好像是……什么祭天来着?”

    话音刚落,太福金手里的茶盏就险些扔出去。老太太一个劲儿地抚着心口,“神天菩萨,这不是坑你么?”

    小端亲王察觉出这话有些不妙,忙死死地盯了屋子里的女使一眼,摆摆手让她们都出去了。等帘子响动过了,他才凑近他妈,理直气壮地问:“我哥子是为我好,怎么就坑我了?”

    太福金觉得自己这儿子真是没救了,恨不得把他的光头敲打敲打,也许是当年怀他的时候水喝多了,怎么做宝贝似的养了快二十年,还是这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呢?

    太福金重重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家的亲儿子,不帮他谋算,帮谁?她道:“你仔细想一想,你哥子祭天,为的是什么啊?”

    小端亲王不假思索:“当然是为的皇玛玛喽!”

    “历来皇帝祭天,一来是常仪,二来是祈雨,为太皇太后之病祭天,在我朝开国以来,还是第一次。”

    小端亲王觉得这还用说吗,“我哥子为常人所不能为,何况我朝开国也没几百年哇!”

    太福金痛苦地闭上了眼,连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你蠢哪?你想一想,每次祈雨,是不是钦天监预先算好了日子,瞅着天上有几片乌云,才定好日子去求?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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