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香: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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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便垮下去了?。

    “什么?你说我嫂嫂不见我?”谢姝一脸困惑,满是不可置信。

    房门连忙解释:“不是不见您,是夫人近来静心养胎,说好了?不再见客,且等过了?这些时日?,胎像稳固些,想?来便没有这般多的顾虑,您不妨改日?再来。”

    谢姝顿时恼了?,瞪大一双清秀美目,“改日??还怎么改日??你知道我出来一次有多麻烦吗!再错过这次,我兴许以后都出不来了?!”

    人在气头上都喜爱夸大其词,谢姝亦不例外,怎么严重怎么去说。

    房门心惊胆颤,却?也?不敢松口,哭丧着?张脸,只?说自己?也?是奉命行事。

    谢姝心不甘情不愿地瞪看一眼府门,气得一甩袖子,“罢了?,我看她就是不愿意见我,那我还在这自讨什么没趣儿?!”

    她本?想?将榛子酥塞给门房,想?了?想?又一把夺回?来了?,觉得贺兰香辜负了?自己?的心,自己?凭什么还想?着?她。

    “你回?去告诉她!”谢姝气红了?眼,转身时放开声嚷出句,“我以后再不来找她了?!”

    上了?马车,谢姝没忍住,靠着?丫鬟哭了?一场,哭完又觉得这般狼狈回?府太过可惜,不如再在外面逛上一圈。

    卢宝月已经看望过了?,崔浔芳又同她玩不来,李噙露更没什么好说的。

    谢姝仔细思忖一二,抹了?泪吩咐:“去提督府。”

    *

    王氏府邸东南方?位,景致秀丽,僻静安谧,乃是长女王朝云所居浮光馆,入口处门上匾额题有四字——浩气清英。

    院中南向,书房。

    里?面地方?不大,布置简单,主?要便是一几一椅一榻,余下便是书架,书架整齐排列,肃然有致,上面列满古今锦绣文章。

    书架旁,紧挨着?的是一只?专门放画的博古架,博古架边上,便是半开的竹纹支摘窗,窗外翠竹簇拥梧桐,梧桐花落满地,风一过,香气沁人心脾,淡雅纯净。

    谢姝站在窗口,美景难以解她心头之怒,悲愤地往口中塞着?榛子酥,边嚼边斥:“有什么了?不起的,有工夫见李噙露没工夫见我,这贺兰香好生不知好歹,枉我……”

    谢姝想?说“枉我真心待她”,但吃得急有点噎,没来得及将后面的话说出,便咳嗽着?找茶喝。

    居中的岁寒三友图前,是张乌木长方?翘头案,案上松花砚一方?,玛瑙水注一只?,太湖石笔搁一架,竹子笔筒一个,哥窑笔洗一个,青花糊斗一个,水中丞一个,墨玉震纸一条。

    桌案左上,又置十寸小?几一张,上面坐有一壶一盏,一尊错金狻猊小?炉,香烟布绕,瑞脑消金。

    谢姝拎起茶壶快斟茶水,匆忙喝下两口,顺着?胸口看向案后专心作画的女子,不悦道:“我都如此凄惨了?,三姐姐你也?不为我说句话。”

    隔着?缭绕烟气,身穿椒房色直裾女子顿笔抬首,一双细长上挑的眼眸中满是漠然,冷淡地道:“四书都会背了?吗。”

    谢姝怔了?下子,摇头。

    “女红刺绣可有长进。”

    谢姝仍是摇头。

    “知道家中每月要支出多少,进账多少,账本?摸过吗。”

    谢姝咬了?唇,低脸摇头。

    “世家千金,不思进取。”

    王朝云重新提笔,细绘纸上梧桐,嗓音平静,毫无波澜,“放着?正事不做,同一个下贱的娼妇置气。”

    下贱的娼妇。

    谢姝眼波一颤,下意识开口想?反驳,可等看到王朝云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莫名又开始发怵,心思百转千回?,最终不过一句:“三姐姐,你真不愧是要做皇后的人。”

    笔锋略滞一下,王朝云的唇上噙了?丝不露痕迹的笑意,再开口,声音便温和不少——

    “姝儿?,你记住,人世苦短,莫要为不值得的事或人蹉跎光阴,你我身处如此高?门,坐拥人间?至贵,享尽荣华。便该知晓,所有来往关系,不过一时所需,过往云烟罢了?。你我真正该在意的,只?有家族的当下与将来,这些才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真正值得我们去费神的。”

    谢姝说不出话,只?顾点头。

    房中静下,窗外翠竹摇晃,鸟鸣欢快,一派生机盎然。

    却?丝毫压不住这古怪沉闷之气。

    谢姝感到浑身不自在,懊悔不该来的,又不好突然走人,目光来来去去,落到那副梧桐引凤图上,感慨:“画的真好,怪不得我娘说,二哥只?会胡闹,舅母那一身好文采,只?有三姐是整个随下来的。”

    天下皆知,王延臣膝下三子个个文武全才出类拔萃,生个女儿?亦是学问斐然,羡煞无数。

    却?已无人记得,王延臣的夫人,这四个孩子的娘,郑氏门阀的嫡长千金郑文君,年轻时,曾有北地第一女才子的称号。

    画纸上,笔锋一重,勾出一朵极为绚烂的梧桐花。

    “我是我娘生的。”王朝云口吻寻常,眼盯画中花朵,眼波沉稳不动,“自然随她。”

    谢姝附和称是,瞟了?眼窗外的天色,回?过脸道:“三姐姐,太阳快落山了?,我先家去了?,改日?再来找你玩。”

    哪里?还有改日?,她真是怕极了?这个冷冰冰的表姐。

    告完别,谢姝便跟逃命似的,出了?书房便马不停蹄跑出了?浮光馆。

    书房内。

    王朝云作完了?画,静静看着?上面每一道她在过往八年不知练过多少遍的笔触。

    忽然,她抬手拈起画纸,呲啦一撕两半,团成纸团,扔在了?地上。

    *

    “主?子,这是什么草,真好看。”

    月上梢头,房中掌灯,灯火下,美人伏案作画,乌发披散,衣袖经襻膊高?束,露出两条丰盈雪白的胳膊,凝脂一样细嫩无暇。

    贺兰香随意挥上两笔,一片亭亭玉立的叶子便舒展了?开,对好奇打量的春燕道:“不是草,是兰花,只?不过还没画到花朵而已。”

    医官叮嘱她要静心,她这几日?把杂七杂八的诗词赋集看了?个遍,现在轮到了?靠画画解闷。

    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寓意,总觉得有股自欺欺人的味儿?,但是风尘窝里?,都爱给姑娘添点遗世独立的噱头,譬如兰姨以前最常让她习的画便是兰花,好显得与众不同,冰清玉洁。

    男人还真就吃这一套。

    兰姨很懂男人,但不太懂女人,所以给了?贺兰香抽身之机。

    慢慢的,贺兰香顿了?神,提笔的手也?顿住。

    其实她每想?到兰姨,总不由得要怔上片刻。

    她养了?她,又想?卖了?她,反过来,贺兰香既恨她,又总想?她。

    当母女没有情分,做仇敌又差点意思,不上不下,别别扭扭。

    纱窗映烛影,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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