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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风月应识我》 80-90(第6/18页)
:“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你家那些个死于血咒的男子来求我,竟只是为了弥因?”
“事非我所为,求得您原谅的人不该是我,退一万步说,即便我要为这事求您也得有条件可许,但我如今连躯壳都是占用弥因的,又拿什么条件许您?总不能是我自己罢?未免脸大。”李怀疏苦笑一番,顿了顿,又道,“只是……老国主如果愿意认回弥因,或许也就愿意放下过去了。”
花娓望向母亲,花狩并未说什么,闭眼道:“我乏了,弥因的事明日再议,先退下罢。”
她身旁两侧婢女放下竹帘,花狩疲倦不堪的面容消失在帘后,花娓默然转身,扶起李怀疏,一道向殿外走去。
走出宫室,仍然没有婢女追来,花娓心中久悬的一颗石头终于落地,她松开掌中冰冷的手,向李怀疏道:“回去准备罢。”
李怀疏似乎冷得不行,呵气成雾,虚弱问道:“老国主这是应了么?”
“嗯。”花娓将暖炉递给她,唇边挂笑。
李怀疏道:“我要回去做什么准备?”
“吃好睡好,我叫人送去的补药也一一服下。”花娓看她的眼神有些凝重,“要先将你的魂魄驱赶出来,才能毁了这具肉身,驱赶的法子会很痛,怕你熬不住。”
李怀疏捻了捻指头,虽然听得心头一颤,却故作轻松道:“还好,我这人并不怎么怕痛,借弥因躯体苟活,汤药吃得多了,也不大怕苦了。”
“那怕什么?”
“怕……”她随着花娓走出廊下,步入一片白茫茫雪景中,心血来潮地伸手去接雪花,“不晓得这个时候人间入冬没有?我怕的是又像去岁一样,无人陪我看一场雪景。”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一两章回人间,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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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宿命 ◇
次日, 花狩又单独请李怀疏过去谈话,这次的称呼客气许多,不是罪人, 而是客人。
花狩最想手刃之人其实仅是李侪,可恨他先命丧黄泉, 叫她满腔怒火无从发泄,这才牵连了李氏一族男子, 都说恨意日久弥深, 可爱意也未必消减, 对活到这个岁数的花狩来说,与其隔靴搔痒般报复无关之人,不如想办法弥补落下的诸多遗憾,彻底从过去走出。
花娉是她生命的延续, 弥因又是花娉生命的延续,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聊以慰藉的替代呢?
其实倒回去想想也不难发现, 花狩当初仅以生辰钉封存弥因狐族灵力, 而不是彻底毁其命丹,本就是为她自己也为弥因留了一线生机, 只是她任国君多年,所言所行俱都覆水难收,顾及身份颜面, 这才一直难与自己和解。
花娓与李怀疏昨日演的那出戏几无破绽, 却也被花狩识破,是因为这些年花娓背地里的小动作也不曾瞒过她,她懒得戳穿, 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顺着花娓递过来的台阶走下去, 不至于丢脸, 也能顺理成章地认回弥因这个流落人间的青丘遗脉。
“你家血咒该留该解,你如何想的?”花狩倚在榻上闭目浅眠,懒洋洋抛去一道难题。
窗外有雪光投来,照亮她半边面容,也衬得垂落榻边的狐尾赤红,但毛发粗糙光泽暗淡,一如六七十岁的老人,饮食再精致也无法避免发齿疏落,她这个岁数本来就应当颐养天年儿孙绕膝。
可依青丘族规,她的两个儿子不能住在国都,也就不能陪伴在她身旁,花娉一死,仅留下一个花娓,她们是相依为命的母女,却也是新君旧主,被太多亲情以外的东西裹挟,关系没有那么纯粹。
称孤道寡大半生,命运捉弄之下,当真成了孤家寡人。
李怀疏垂眼道:“一切听您吩咐。”
花狩似有不解:“你昨日才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尝试过努力过便不会后悔,怎么如今不为自己的族人争一争了?”
“忤逆天命,使人间免于兵灾战乱,是不可为之事,但我手握权柄,食民俸禄,忧天下之忧是分内职责。劝说您改变主意,使李氏阖族子息繁衍如常,亦是不可为之事,前世身为府君,这也是我分内职责,但现下提这些却不大合适。”
花狩愿闻其详道:“为什么不合适?”
“九灵公主并未死而复生,铸就的错误依然存在,我拿什么条件与您谈和?此其一。”李怀疏落眼于茶杯,注视水面上自己轻轻晃动的倒影,轻声说道,“弥因清醒在即,记忆也会随之复苏,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青丘必然会有许多疑问,你们也会逐一为其解答。”
她边饮茶边道:“如果我这时向您提议解除血咒,您答应还好,如果不答应,待来日弥因知晓这事,她毕竟长于李氏之手,多少与家中有些感情,届时非但自己左右为难,还会与您生出嫌隙。此其二。”
花狩闻言一笑,奇怪道:“这么说来,眼下不正是要挟我的极佳时机,你怎会放过如此良机?”
“君子当行磊落之事,再者……李氏有错在先,更不应当钻这种空子。”
花狩疑道:“君子之称在人间似乎是男子所属。”
李怀疏将暖炉抱在手中,静思片刻后,淡淡道:“人世间多数美誉属于男子,可仅我平生所见,他们许多人配不上这些赞美,他们一面享受男子身份给自己带来的所有便利,生来便有读书做学问的权利,一面心安理得地将女子困于闺阁后院,连考取功名的资格都没有,更以争风吃醋,见识短浅等言语贬之辱之,使这些女子以为自己真的能力不足,只配做妇人之事,唯父唯兄唯夫唯子之命是从。”
“所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所有品行端正之人都堪为君子,这等美誉不应是男子专属。”
花狩晓得她前世被人毒害,阳寿已尽,慨然道:“你如果还在世,倒是能为世间女子谋些福祉,可惜了。”
李怀疏淡笑不语,心中有些犹豫,思索一番,还是放弃索求阴阳玉简。
“我与你明说罢,血咒这事不合规矩,也给冥界添了不少麻烦,天尊明里暗里向我施压过几回,我固执己见,不肯让步,连累青丘被罚没春秋二季,炎热酷暑与严寒冬日这才长得望不到头。”花狩扶额叹道,“你说好不好笑,我英明一世,凡事皆以青丘为先去考虑,到老时反倒任性而为。”
李怀疏安慰道:“老国主情深义重,是狐族之福,如果连女儿惨死都无动于衷,又如何指望这般薄情寡义之君为民执政?”
“你们人族惯会拿这些话哄骗。”花狩笑道。
气氛见缓,不再是昨日那般剑拔弩张,李怀疏也笑道:“您说是便是罢。”
她跪坐于席,面容被身旁所燃鲛灯照亮,虽则身形清减,但从轮廓依稀瞧得出原本的鹅蛋脸型,不言不语时,那股平和之中内敛锋利的感觉淡退不少,花狩见之心念一动,朝她招手道:“孩子,你近前来,到我这里来,让我好好瞧瞧弥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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