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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风月应识我》 30-40(第10/20页)
,但没那么肥硕,无肉可吃,只能交给厨下炖锅鱼汤。
崔放双手置于膝上,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遮阳帽下精明的眼眸闭了闭,道:“旁人以我作刀杀了五郎,何喜之有?”
何久诚心中一惊。
“合着你也以为崔庸是我杀的?”崔放嗤笑道,“他手中有甚铁证值得我杀他落人把柄?”
外面风言风语,何久诚也不惧直言:“有人在传,是为了一本账本。”
仆从将钓竿鱼篓及一应杂物收走,独留二人在此叙话。
“无稽之谈。”崔放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那些账本进进出出皆是崔庸自己的私人往来,与我何干?”
同这次检举告发所用的证物一般,崔放这些年来伪造了不少痕迹,即便崔庸当真供出那些账本,他也有本事将其赖成诬告。
而如今前脚告发,崔庸后脚便死,任谁都会觉得他在杀人灭口,这不是白白留人话柄么?
他的确没有理由做这件事。
何久诚沉思片刻,目光徘徊于水面,奇怪道:“这淌浑水中原来竟有第三人?”
“究竟是谁在背后搅局,目的又为何?”
“不知。”
崔放道:“出了这个岔子,陛下少不得对我多加防备,招募私兵的事情暂且放一放,最近不要再做了。”
“走罢,到厅堂吃饭去。”他起身趿上草履,握住何久诚的手向外边走边道,“从明日起,你也少往我府上走动,玄鹤卫来无影去无踪,兼之身份成迷,连你的兵部都无他们名册,什么时候被盯上都不知道。”
当今士子做官有两条路可走,一为科举,二为举荐,何久诚就是通过崔放举荐入的仕途,一路高升也有其暗中相助。
对于崔放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一向言听计从——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崔放以女儿为自己添孙为名在府中设宴,何久诚来得早,后面赴宴的还有门下侍郎崔寅、御史大夫姚勉与左羽林上将军卢狄等人。
这些人或是崔放门生,或是崔氏族人及崔氏姻亲,横贯了三省六部与御史台,甚至与南衙卫军相制的北衙禁军也不外乎,崔放这张人脉网好比盘根虬结,深植地下的老树,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过,最令人吃惊的是,宴席上竟有李氏族人的身影。
“六郎,去拜过李侍郎。”崔放与堂下跪在地上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单名为信,是崔放第六子,身材颀长,面若冠玉,头上束一紫金冠,生得潇洒不凡。他应声后起身,走到自己坐席处倒了一杯酒,再执酒杯近李砚案前,拜礼道:“见过李侍郎。”
李砚一时如坐针毡,在崔放近似寒芒的目光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颔首道:“郎君容仪俱佳,定可在不日的采选中脱颖而出。”
这酒酒性温和,入喉后恰可滋养肺腑,他喝了酒却不见面色红润,仍旧苍白病态,频频咳嗽,不禁令人想起李氏阖族男子所中血咒,是否快要在他身上应验。
在依旧是男子为尊的世道中,要像女子一样被人筛来选去,想想入宫以后还要像妇人一般处理宫苑庶务,侍奉皇帝衣食起居,哪里像个男儿郎?崔信深感尊严不复,但碍于父亲威严,只得忍耐下来,面颊微红地道了声谢,随即一路低头退回坐席。
仿佛觉得这样的自己无颜存世一般。
崔放举杯笑道:“宫中采选秀女向来是礼部与内廷协办,此次采选秀郎要特殊些,李侍郎近日以来辛苦得很,不若多饮几杯,解解乏。”
“哦?”何久诚握着舞女之手吃下一块炙鹿肉,奇道,“陛下之前不是一直以朝政繁重为由,频将此事延后商议?”
姚勉身为御史大夫,不知劝谏过皇帝几回,但圣上不听,他也无法,当下顺着何久诚的话头道:“皇嗣关乎国本,岂是陛下自己可以决定的事?更何况,陛下在其中究竟有无私心,大家也都瞧在眼里。”
崔寅抚须笑道:“清凉殿那位本事再大也是个女人,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肚子里有甚动静。”
他言语不大尊重,李砚闻之色变,却见崔寅敷衍地道了声歉:“对不住对不住,却忘了李侍郎在此,作为李侍君堂兄,怕是听不得这些。”
从前贞丰帝宠信李怀疏,有她压着,崔氏兴不起风浪来,但树倒猢狲散,血咒又夺走了李氏族人无数条性命,李砚一个四品侍郎竟已是整个家族中最高官阶,他觉得如今的李氏只能依附他人才有存续的可能,故而明知会受辱依然受邀出席宴会。
李氏与崔氏两大派别在朝中多有龃龉,李砚已记不得自己几时得罪过崔寅,面对这些难听的言论,他只是勉强一笑:“女人与女人□□本就荒诞至极,崔侍郎没有说错什么。”
又举杯向上首崔放道:“某在此恭贺中书令喜添麟儿,相信六郎有此资质定会不负众望,助崔氏再攀一阶。”
卢狄还要回宫戍值,不便再留,豪饮了半坛酒,道:“李侍郎修养倒是极好,又生得一张白净玉面,倘若再年轻个十来岁,入主清凉殿的不定是哪位呢。”
“不过你们李家人向来能讨陛下欢心,不是李怀疏便是李七娘,六郎,你入宫前得好好向李侍郎取取经才是。”
堂内笑作一片,李砚颈面皆红,被气得连连咳嗽起来。
卢狄是崔放女婿,也是崔信的姐夫,崔信晓得众人是在以言语侮辱李砚,心中只道这实非君子所为,但他性情太过软弱,身为后辈又很被动,握拳数次也不敢站起来驳斥。
最后却是崔放出声缓和了席中气氛,李砚明白他不过是在收买人心,强颜欢笑,同崔寅一道饮下一杯解和酒,越想越觉得心中苦闷无处可解,余下的时光便买起醉来。
散席后被仆从扶上车驾,掀了车帘坐进去,李砚醉醺醺地问起嬷嬷:“小郎君呢?怎么没有与你一道同来?”
嬷嬷道:“小郎君身子有些不太爽朗,娘子将他约束在府中,今日也未去太学上课。”
李砚顿时紧张起来,酒都清醒了大半:“他怎地了?莫非是那诅咒……”
“是小郎君自个儿去厨下贪吃,肚子积食才腹泻不止,奴从府中过来时已好了不少,郎君且放心。”
嬷嬷又道:“娘子还让奴询问郎君一事,之前主母康氏命各家送小娘子入学,以备府君人选,娘子说这事情她已与你商量许多回,每每不欢而散,眼下入学的最后期限快到了,她不想与郎君闹不和,便吩咐奴代为转述,只盼着郎君倒是给个说法。”
李砚似是疲倦得很,向后倒向车壁,揉着眉心苦笑道:“我李氏从来不许女子习文沾染朝政,但困境就在眼前,玄眼无人继承,玉台卿之位犹如空设,如何再博取君王青睐?我已尽力了,也无法逆天而行,还有甚办法呢?”
“或许伯父那时的做法是对的,倘若怀疏还在世,即便是女子,她才学能力并不逊色任何男子,也可延续族中香火。”他叹一口气,似是下定决心般睁开眼来,朝嬷嬷道,“我回去自会与娘子说明,从明日起,便让妍儿也上学去罢。”
崔氏府门前,一辆又一辆马车扬长而去,何久诚命车夫往外绕行半圈,又悄悄自街角拐了进来,避人耳目来到侧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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