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帝卿白月光(女尊):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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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

    而朝中诸多要务仍须这些士族经手,毕竟政务尚未交接妥当,加之天子此前尚卧在榻上养病。凤阁众臣商议后,决定暂缓惩处,命狱吏将堆积如山的文书案卷悉数送入牢狱,令这些戴着手铐的罪臣在铁窗之下继续批阅政事。

    谢廷玉踏入牢房时,正见袁照蕴跪坐于草席上批阅文书,她头上裹着渗血的纱布,囚衣上沾着点点血迹,但总体还算干净。

    四名狱卒持械环立监看,身旁还坐着戴镣的司农典使江秀,二人正将批毕的卷宗相互传递。

    袁照蕴脊背挺得笔直,全神贯注于政务之中。即便谢廷玉行至跟前,她依旧运笔如飞。

    “谢大人安好!”狱卒们齐声见礼。

    江秀执笔的手微顿,理了理腕间镣铐,伏身拜道,“谢大人。”

    谢廷玉颔首,“劳烦诸位容我与袁大司农独处片刻。”

    众人应声退下,但闻铁链拖曳之声渐远,转瞬牢中只剩二人相对。

    谢廷玉一撩裙摆,与袁照蕴相对跪坐于草席之上。她缓声道:“我观大司农身陷囹圄,却未见愤懑之色。”

    袁照蕴这才搁笔,抬眸平视谢廷玉,“成王败寇。若当日是我胜了,此刻便不会在此。既然要做,那自然是种种结局都已想到。”

    她眸中神色淡淡,似并不为此所困扰,“我们汝南袁氏曾有位擅相面的族人。她曾批我命格,嘱我莫生贪念,否则必遭反噬。今日之境遇,倒印证了她的断言。”

    “可是叫袁天鸾?”谢廷玉问。

    袁照蕴颔首,面露疑色,“她离京时,你尚未出世。何以知此人名讳?”

    谢廷玉避而不答,只道:“今日前来,实有一事想请教大司农。”

    袁照蕴猛然咳嗽两声,谢廷玉起身向狱卒要来清水递上。

    她盯着水面中面容憔悴,鬓发缭乱,不复往日之端庄,忽地叹口气,“你有何要问?”

    “建安十六年,先帝在位时,王琢璋、王璇玑两位将士相继战死沙场。”

    袁照蕴抬手喝水一顿,眸中像是突然滴进两滴浓墨,于她眸中迅速晕开,沉沉压下去。

    “日前在彭城擒获一人,名唤姬杳,曾是王琢璋亲卫。她供称出征前先帝曾密令其设计谋害二位将领。”

    谢廷玉语速渐缓,字字清晰:“而当时接此密令者,除她之外,还有此刻坐在我面前的袁大司农,可是?”

    尘封往事被骤然揭开,袁照蕴先是怔忡,继而露出讥诮之色,面上毫无悔意。

    “是我。”

    “我还以为大司农会否认。”

    袁照蕴仰头饮尽碗中水,“已是将死之人,何须再遮掩。”

    又问:“你究竟为何追问旧事?莫非在司戎府听得太多王氏轶闻,特来寻个明白?”

    谢廷玉只道:“只不过是想来问问此事是否当真,又想知道这手令如今在何处。”

    袁照蕴摆手,“手令早已销毁。”

    谢廷玉问:“我观你们三人同朝为官,本该有同僚之谊。而那两位王氏将领所行皆是利国利民之策,何以遭你等忌恨?”

    袁照蕴低笑出声。

    “谢清宴当真教出个好女儿。自幼送去上清观修行,竟忘了世间最浅显的道理。”

    她缓缓起身,仰首望向铁窗,日光斜照间半张脸没入阴影,“她们惠国惠民,与我何干?琅琊王氏若不倾颓,岂有我汝南袁氏出头之日?”

    “你在道观见惯清风明月,却不知朝堂沉浮。”

    她转身凝视谢廷玉:“我并非忌恨王琢璋,只是渴求登临士族之巅,欲令汝南袁氏受建康万众仰望。”

    “那你……”

    谢廷玉眸光清冽,丝毫不为自己所说的这番大逆不道话而惶惧,“为何不借此番清君侧之机,废君自立?何须从外寻个草包充数?”

    袁照蕴放声大笑,“自古朝代更迭,司马氏没落后由姬氏取代。可你看,皇室如沧海桑田变幻无常,而士族始终如巨鼎屹立其间。更何况,弑君者须背负千古骂名,这等赔本买卖,我岂会为之?”

    笑声在牢狱间回荡未绝,袁照蕴忽地剧咳起来,猝然跌坐草席。一股铁锈般的腥甜涌上喉头,暗红血迹溅落席间。

    谢廷玉望着她狼狈样,冷声道,“有你此等为官者,是百姓之祸。幸好你此番败得彻底。”

    “你为了袁氏荣誉,所以设计杀害王氏两位娘子。如今又为了袁氏,你又谋划清君侧。那你有想过望舒娘和袁郎君吗?”

    袁照蕴抹去嘴角血迹,神色冷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们虽未参与此事,但关键之时,却未与我同立一途。既如此,她们的结局,自当如此。”

    “可她们不该为你的野心陪葬。”

    谢廷玉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去。自廷尉狱出来,她抬步上马车,朝皇宫驶去。

    宫内一片肃穆,众人皆垂首不语。

    蓬莱殿的宫侍见到来人,俯身一礼,“谢大人安好。”

    殿内白烟袅袅,竹帘后谢鹤澜一袭素稿,正与谢清宴议事。忽见帘外人影晃动,竹帘轻启,谢廷玉携着雨气步入。

    谢鹤澜抬眼,眼尾漾开笑意,“怎地来前不知会一声?”又见她发丝湿润,水珠落在衣襟上,“怎地来前不打把伞?”

    “雨不算大。”

    谢廷玉向二人执礼,于谢清宴面前端坐,“母亲,有些事想与你商讨。”

    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奉至谢清宴掌中。

    “这是?”

    谢廷玉道:“此乃袁郎君先前急信,召我与望舒速归建康。故我能于宫宴当日及时救驾。母亲,袁照蕴之罪虽万死难赎,但念在望舒曾为陛下挡下致命一击,近年剿匪安民、收复失地,与我共行土断之功。恳请留二人性命。”

    她眸光沉静,“如今涉案士族多已伏法,朝堂正值用人之际。望舒武艺超群堪当大任,袁郎君医术精妙侍奉宫闱。我实不忍见明珠蒙尘。”

    谢清宴诧异展开信笺,“事发后她们姐弟确在园中静守本分。反观其她涉事士族家眷,多有夤夜潜逃被擒者。”

    谢鹤澜亦道:“既然二妹妹如此说,那我也要为袁郎求上一求了。恳请母亲念其传信之功,网开一面。”

    谢清宴将信笺收拢入袖,“原以为你是来求严惩不贷。”她端起茶盏,浅啜一口,“你重伤之际,她们姐弟送药问诊之恩,我并未忘记。在你之前,崔元瑛、王兰之已来求情,皆

    言建康动乱时袁氏姐弟有功于社稷。”

    话音间已透出转圜之意。

    谢廷玉展颜一笑,又道:“母亲,此番土断之策虽遭中止,然其利于国家收敛财政甚大。待新帝继位,还望母亲允我再度南下,续行此策。”

    三人又絮絮一会,谢廷玉起身告辞。

    回去时,她依旧没有撑伞。满头湿发贴在鬓边,衣襟尽数湿透,待她踏入长好院时,恰巧撞见姬怜正自主院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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