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穿了: 18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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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即便保存完整也经不住风吹, 花茎腐烂便从细线上掉下来, 整朵整朵的落, 到了傍晚时分, 院中一地粉红,树上却没剩多少了。

    云谣看见它花开满枝的样子,不过一日的光景便几乎凋尽, 心口略微有些疼痛,手中的书换了一本, 屋外的花也快落光了。

    晚间天黑,月儿端来了一盅糯米丸子,云谣看了一眼便知是尚食局做出来的, 上头还撒着桂花, 飘着淡淡的清香,一口咬开里头全是甜芝麻糊。

    满鼻扑来的宫粉梅香气,一本已经被人翻过了几遍背下的故事书,还有吃了两口依旧冒着热气儿的糯米丸子, 云谣愣愣地看向周围一切, 心里酸得厉害。

    她端起盅, 舀了一勺热汤吞入口中,月儿站在旁边伺候,心中不解,于是问:“公主,您哭什么?”

    云谣怔了怔,抬手摸了眼角才发现自己差点儿落泪了,月儿道:“您一定是想家了吧?奴婢姐姐当初出嫁时也这般,嫁出去后总是哭,因为想娘亲,公主也想娘亲吗?”

    云谣嘴唇颤了颤,她没有母亲,哪怕是在以前生活的世界,她也没有父母,她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往,想起了一个人罢了。

    月儿知道云谣没有架子,胆子大了点儿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公主,晏国陛下对您还是很好的,淳玉宫中的吃食都是尚食局那边送过来的呢,而且好几次奴婢都在外头瞧见他了,他很年轻,长得也好看,公主不必担心日后难过,我瞧着他当不会让您吃苦才是。”

    “他来过?”云谣抬头望向月儿。

    月儿一怔,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摇头道:“没……没有,奴婢只是远远地看过一回。”

    “可你方才说好几次都瞧见他了。”云谣道。

    月儿手指卷着衣摆有些为难道:“其实陛下是来过的,总是站在院子外头花窗那边,奴婢也不晓得他为何不进来,也不与公主碰面,被奴婢碰见了,他也不让奴婢告诉公主。”

    云谣垂眸捧着手心的盅,手指微微颤抖,呼吸也有些乱了,海棠树上的一朵宫粉梅落下,刚好飘到了屋中来,落在了云谣素白的裙子上,她盯着那朵宫粉梅看了半晌,屋外的小夏突然跑了进来道:“公主,方才有位公公让奴婢将这个交给您。”

    小夏将信纸交上,云谣打开看了一眼,熟悉工整的字写到:明日寅时,北门出宫。

    八个字,将云谣的心给看疼了。

    原来……他没有想要将自己强留在淳玉宫中的意思,以前骗了她那么多回,这回……果然不是骗她的。

    云谣将纸条揉成一团本想丢入炭火中烧了的,手悬在炭火上半晌又没忍住,还是将信纸折好放在了怀中。

    月儿与小夏出去忙活,今日的天也黑了,早早休息,明日不必惊动淳玉宫的任何人,只需收拾几套合身的衣物,直接朝北门过去便行了。

    云谣晚间不敢睡,怕自己睡过了时辰错过离开的机会,所以她也不敢躺在床上,在月儿与小夏睡着了之后她便穿好衣服起身了,屋外月色很亮,即便没开窗户也依旧能看清屋子里的陈设。

    云谣看着什么都没变的寝殿,心中说不出的酸涩,寅时一到,她便背上包裹准备离开了。

    离开屋子前还得经过月儿与小夏的身边,两个宫女心大,还有些傻,已经睡熟了,云谣开门时没有惊动她们,关上门后转身,她将背上的包裹收紧,低着头朝外走,出了三院的那道门时,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海棠树。

    树上只剩下一根枝丫上有花儿,就在她愣神的片刻,最后一朵也落地了。

    云谣出了淳玉宫便看见了一名禁卫军,熟悉的面孔,对方瞧见了她似乎也愣了愣,然后垂眸指了一个方向,走在前头领路。

    每日清晨才有宫人开始扫雪,这下了几个时辰的路上覆盖了半指厚的白雪,鞋子踩在上面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云谣跟在禁卫军的身后,寒风将她的脸刮得有些痛,这一路她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居然空空的,没有离开的欣喜与释然。

    几乎算是浑噩地跟着禁卫军一路到了皇宫北门,一辆马车停在了月色下,尚公公就站在那儿,身后跟着另外几名禁卫军,远远地瞧见她来时还皱了眉头。

    云谣走到马车跟前,尚公公双手背在身后看了她一眼,心中犹豫,最终还是问出口:“你非走不可吗?”

    云谣将包裹放入马车,这才转身看向尚公公,问他:“你知道唐诀利用我的事吗?”

    尚公公一怔:“什么……利用?”

    “以我的死,促他的局,甚至用感情欺骗我,让我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几次赴死,都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云谣说罢,尚公公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这些你是听谁说的?”

    “我碰见了周紫佩,她没死,她也告诉了我,周丞生一直都是唐诀的人。”云谣抿嘴苦笑了一下:“所以我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尚公公动了动嘴唇,深吸一口气道:“周丞生死了。”

    云谣一愣,心中惊讶,尚公公又道:“在你从道山离开后的不久,陛下便将他连根拔了,皇权之争很复杂,不如你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是非对错也没那么绝对,我、陆清、张楚、田绰,我们所有人都是皇权中的棋子,谁也躲不掉。”

    云谣抬眉:“你为他辩解得真差。”

    “不是辩解,只是想说给你听而已,知晓你回来时,我很高兴,以为陛下终于可以放下痛苦了,不过在见到你之后,我宁可你从未回来过。”尚公公松开紧皱的眉后叹了口气道:“依你所言,陛下的确伤了你,我与陆清也帮着瞒了一些事,所以云谣,陆尚艺在此向你致歉,不求你谅解。”

    云谣怔了怔,不知是不是冷的,鼻头微酸,紧接着尚公公便将手从背后伸了出来,他的手上有个小包裹,他道:“里头是陛下给你准备的银钱与通关文书,银钱不多,若不奢靡当够你过一生了,我有私心,只想你记着一句话,今日走后,若你不能保证此生都不会离开陛下,便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京都。”

    云谣看着尚公公手上的包裹迟迟未接过,她的声音有些哑,道:“我不用他的施舍。”

    “便当是低劣的补偿吧。”尚公公将包裹丢入了马车,然后背过身去:“上车吧,天亮之前,离开京都。”

    云谣看着尚公公的背影,寒风吹来,她朝左侧宫巷看了过去,白雪覆盖的路上只有几条脚印,天还黑着,深深的宫巷中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此番离开,恐怕当真今生都不会再见了,他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也不想再见最后一面了?甚至都没让尚公公替他带一句话。

    云谣站在雪地里吹了好一会儿的风,直到尚公公领着禁卫军离开,云谣依旧站在风里,她看着尚公公离开的背影,那几人的身影在寒风中逐渐模糊,然后彻底消失,周围归于安静她才确定,唐诀不会来了。

    不见,便不会思念。

    此次会面,只当是人生中的一场意外。

    云谣望着宫巷,还有交错的深深脚印,心口疼得厉害,双眼堆了雾气,片刻便落下眼泪,此刻她才悟过来,空荡荡的心里装的是什么,不是欣喜也不是释然,竟然是不能与唐诀好好道别的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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