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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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及。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老萨满拄着骨杖走近,苍老的声音裹着夜风的寒意:

    “王,夜深了。”

    策勒格日没有回头,只是将酒壶往身旁一递,老萨满叹息着接过,浑浊的眼睛望向南方,低吟着:

    “夏州来的消息,老奴也听说了。”

    策勒格日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平安生产,是个男孩。”

    老萨满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欣慰,却在看清年轻王者眼神时骤然凝固,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竟漆黑如墨,倒映着月光,却不见半点光亮。

    “您…”

    策勒格日突然轻笑出声,开口道:

    “我无事。”

    “她平安活着,这就够了。”

    夜风卷着枯草掠过脚边,远处传来幼狼寻找母兽的呜咽,老萨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一枚骨符放在他身旁。

    “长生天会保佑真心之人。”

    待脚步声远去,策勒格日终于放任自己沉入回忆。

    他闭上眼,一个绝不会与外人道出的画面,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火把将金帐照得通明,崔姣姣穿着绣金线的嫁衣,发间银铃随着舞步叮咚作响。她转身时裙摆绽开如花,朝他伸出手,笑靥如花:

    “阿漴,我们来跳舞吧!”

    那时的她眼里盛着整片星海,而他是她唯一的归处。

    可后来呢。

    记忆突然染上血色。

    阎涣的铁骑踏破草原,崔姣姣执剑挡在他身前,即使刀山火海也不肯随下属撤退。

    茫茫草原成了一片炼狱火海,在见到注定的败局后,她身为贺朝长公主,父亲、弟弟皆死于一人之手,如今夫君也即将丧命,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刎颈殉国。

    那时,他抱着妻子逐渐冰冷的身体,听着她最后那句“好好活着”,感受着一具年仅二十岁的生命因王权争斗的碾压而消逝,然后…

    “铮——”

    银刀被夜风吹得微微震颤,将他拉回现实。

    策勒格日睁开眼,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已被指甲掐出血痕。他苦笑着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滋味刺激得眼眶发热。

    重活一世,他以为能改变命运,初见时,他奔向那个不顾自己安危,飞身救下孩童的少女,却在看清她眼神的瞬间,如坠冰窟。

    他的阿瓷,眼里没有懵懂的爱慕,只有他读不懂的复杂与清醒。

    “或许,是我猜对了。”

    他摩挲着刀柄上缠绕的皮绳,那是她曾经送他的定情信物。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在枯黄的草地上。他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大雪肆虐的冬天,崔瓷跪在他父王的面前,单薄的衣衫被雪水浸透,她与阎泱策马而来为阎涣求援时,那仰起的脸上满是泪痕。

    可那双杏眼里几乎固执的决绝,与记忆中她曾为自己赴死时一模一样。

    “签了婚书,怀朔铁骑任你调遣。”

    他当时将笔递到她面前,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

    “这是你唯一的筹码。”

    泪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婚书上,晕开了墨迹,她颤抖着接过笔,落笔时,一个人的眼眶里却落着两个人的泪。

    策勒格日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竟为了让她能嫁给自己,不惜趁人之危,在这种时候逼迫她签下婚书。

    看似是他赢了,可他明白,自己输得太彻底。

    崔瓷为了救阎涣,竟连自己的自由都可以牺牲,即如此,他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酒壶终于见底。

    策勒格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银刀入鞘时,发出清越的铮鸣,他望向南方的夜空,那里有颗格外明亮的星辰,那是夏州的方向。

    “阿瓷。”

    他轻声唤道,仿佛那个永远停留在记忆里的少女还能听见。

    “这次,你一定要活得久一点。”

    夜风突然变得猛烈,卷着砂砾打在他脸上,远处山崖传来孤狼的长嚎,凄厉得像是某种预言。策勒格日解下腰间玉佩,那是上一次,他的阿瓷在及笄那年送给他的,上面还刻着“平安”二字。

    这一回,他亲手为自己做了一个,假装是阿瓷还爱着他。

    “啪”的一声脆响,玉佩在石头上摔得粉碎。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王帐,玄色大氅在身后翻飞如翼,帐前守卫正要行礼,却见他们的王嘴角噙着笑,眼底却一片荒芜。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明日点兵五万,驰援潼关。”

    守卫惊得瞪大眼睛,忍不住出声问道:

    “王,我们要帮千岁侯?”

    “虽说他是您同母的兄长,可到底此事是贺朝国事,若我怀朔贸然参与,有可能引来周围他国的不满,继而那些早对我怀朔蠢蠢欲动的诸国便会联合算计我们啊。”

    策勒格日掀开帐帘,最后一丝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我帮的不是兄长。”

    “是怀朔未来的盟友,贺朝未来的新君…”

    他声音一顿。

    “和…皇后。”

    帐帘落下的瞬间,一滴水珠砸在地毯上,很快被厚厚的羊毛吸收,不留半点痕迹。

    第76章

    夏州城的暮色浸染着胜利的喜悦,崔姣姣站在阎府书房内,指尖抚过最新送来的军报。

    潼关大捷的消息让府中上下欢欣鼓舞,侍女们忙着在廊下挂起庆贺的红灯笼。

    烛火映照下,她倚靠在窗边发呆,幼子睡得正沉,屋外下起了秋雨,倒是解了人们心头的愁闷。

    一道闪电劈下,她赶忙回头去看,好在小家伙睡得踏实,不曾被吓哭。崔姣姣笑着转回身子,仍旧朝着窗外发呆,忽而思绪飘远,与一年多前的一个雨夜重叠。

    那时她与阎涣路至司州,调查当地的贪腐案,明明就要水落石出,李澈却临阵脱逃,自剜双眼,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想起那时李澈濒死的嘱托。

    “若他日千岁侯得胜…请公主…务必给下官…报个信…”

    想起那一双空洞瘆人的眼旷,满地殷红的血渍,还有她给李澈讲述他一路读书艰难的故事时,年过四十的男人眼底的泪花。

    那曾是一张多么锐利聪慧的眼,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如今,却空洞洞地望着她,透过漆黑的夜,都能让崔姣姣感受到绝望后的淡然。

    她唤来近卫,声音轻却坚定:

    “备好马车,我要去司州见故人。”

    深秋的风掠过马车帘幕,带着些萧索的意味。

    司州刺史府比记忆中更加破败。

    夕阳将断壁残垣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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