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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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浑身燥热,多解了一颗扣子,微微仰头靠住沙发背,两耳不闻窗外事,自顾自地缓神。

    陆斯泽早就溜得没影,很坏心眼,把猫也抱走了,包厢里就剩程泊樾一人。

    也好,六根清净。

    程泊樾半阖着眼,远处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屏。

    因为长时间无人操作,它被冷落太久,锁屏动画也没了,暗成全黑屏,底下滑走一行白字,禁止黄赌|毒。

    百无聊赖,他闭上了眼,记忆轻涌。

    年少时,他陪老爷子去寺庙,在正儿八经的禅房里听老和尚讲经,说什么,欲念缠身,就不得安生。

    少年桀骜难驯,最烦听那些云里云雾的大道理。

    翻译成人话,无非两句:

    想要什么,就会被什么困住。把心给谁,就意味着受谁缠缚,被谁牵着鼻子走。

    后来父亲车祸惨死,他突然记起了老和尚的话。从前受他轻视的三言两语,如今也在他心头扎根了。

    爱欲这种东西,极易乱人方寸。

    哪怕没有这些道理存在,程泊樾也最讨厌被人绊住的感觉。

    天生的性子,难改,在他眼里,没人可以用感情这种败事的东西牵制他。

    忽然,包厢的门被人推开。

    这小心翼翼的声响,不用看,光听都知道是谁。

    他眉心跳了跳。

    温听宜拍完定妆照就赶了过来,只换了衣服,妆都没卸。

    她一边开门进入包厢,一边把碍事的假睫毛撕了。

    有点疼,她很轻地发出一声低吟,顺手把门关上。

    吃痛的低吟声落到男人耳朵里,仿佛刻意的撩拨,他喉头紧了紧,锁着的眉心始终没舒展。

    温听宜眨了眨生涩的眼,目光遥遥落过去,看清沙发上的某人。

    她犹豫片刻,走上前。

    “程泊樾?”

    一声轻唤,在偌大的包厢里泛起回音。

    男人无动于衷,她心想这人应该是喝醉睡着了。

    于是蹑手蹑脚地靠近,想帮他再解一颗扣子,散一散酒后的闷热。

    指尖还没碰到,程泊樾忽然睁开眼,视线暗涌交织,她呼吸顿了顿,压着莫名加快的心跳,柔声问:“难受吗?”

    他暗不见底的目光黏在她身上,游移片刻,盯着她:“难受。”

    嗓音沉沉泛哑,藏着似有若无的侵略性。

    温听宜不知他是真难受还是假难受,一阵紧张的静默过后,她颤声安抚:“那我给你拿一杯蜂蜜水过来,你在这里等一等。”

    刚要转身,男人结实的手臂突然圈住她的腰用力一带,她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双手撑在他胸膛前。

    因为凌乱的动作,她半长不短的针织裙摆自己往上撩了一截,露出大腿外侧白皙的肌肤,至于内侧,颤颤巍巍隐在昏暗里,她紧张地并拢双腿,却碰到男人坚硬的大腿肌肉。

    她冷不丁坐在他身上了。

    男人凌厉的目光越发沉邃,让人心慌,温热的手掌在她颈侧抚摸,缓缓地,撩开她堆在肩上的长发。

    以为他想在这里做一次,她心说不行,万一有人进来就危险了。

    温听宜顾不得他心情如何,当即直言不讳地说:“我们回家再说吧,不要在这里”

    程泊樾的视线在她颈侧定了会儿,压着难以捉摸的情绪,掀起眼皮看着她:“怎么过来的?”

    她懵了懵,乖觉地回答:“打车过来的。”

    他默了会儿,摸着她后背薄薄的衣料,嗓音又沉一度:“怎么穿这么少,不冷?”

    她心一颤。

    在这种朦胧暧昧的时刻,他不是想跟她做,而是在意她冷不冷。

    她心绪千转百回,轻轻摇头,不让他操心:“还好,不冷。”

    程泊樾一手抚着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眼下不经意地摩挲。

    怎么会不冷,鼻尖都红了。

    他实在太了解她。

    简单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她是不是开心。

    咬唇意味着逞强,皱眉就意味着受了委屈,要人疼,要人哄,不然又躲起来哭鼻子。

    他一向思维缜密,无拘无束,听惯了太多场面话,见惯了太多虚与委蛇。

    除了她,没人敢跟他玩心眼子。

    她有意无意的欲擒故纵、亦真亦假的小心思,对他来说都是不起眼的小伎俩。

    可偏偏,他长时间沉在其中,懒得戳穿,也不想戳穿。

    温听宜静静看着他,读不懂他眼神的变化,只觉得他浑身的侵略性越来越强,像浓雾一样笼罩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走神的间隙里,程泊樾呼吸一沉,突然摁着她后脑勺往前一带。

    她瞳孔一震,呼吸倏然相撞,紧贴的唇滚烫碾转,他舌头探进来绞缠,她一时招架不住,呜咽一声,想让他慢一些,他却置若罔闻,愈加汹涌地掠夺。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呼吸很烫,接吻幅度有些压抑许久的放浪,每一次都比之前吻得更深。

    温听宜试图换气,却找不到半点机会,缺氧的意识变得轻飘飘的,偶尔听见他气息很沉地叫她小名。

    她难以回应,就搂紧他的脖子,感受他颈侧涨起的青筋,她急促的心跳紧紧贴着他胸膛。

    接吻声真切回荡着,欲气满盈,激起她一阵战栗,她攥着他的衬衫,喉咙深处溢出一点半愉悦半窒息的哭腔。

    有些突兀,但也助兴。

    原以为他会恶狠狠褪去她身上的衣裙,没想到他动作一顿,激吻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貌似不想在这儿欺负她,更不想让她害怕。

    温听宜心跳漏了一拍,程泊樾搂着她的腰退开半寸,喉结滚了滚,目光有些微醺迷离。

    他身子懒懒地往后一靠,不疾不徐,将手边一件西服外套披到她身上。

    他仿佛抽身自如,此时已经没有陷在情|欲里的迷乱。

    嗓音虽然过分沉哑,却一贯冷静:“太晚了,先回去,司机在门口接你。”

    温听宜堪堪醒过神来,脸颊潮红燥热,低垂的睫毛簌簌颤动,点了点头。

    包厢的门缓缓打开,走廊上,圈里一富少摇头晃脑地经过,视线一瞥,撞见一个女孩子从包厢里出来。

    她身上披着宽大的西服外套,看不清身材,经过他时加快了脚步,低埋着脑袋,有点紧张的羞赧。

    富少愣了愣,望一眼包厢铭牌。

    卧槽,这不是程泊樾在的地儿吗?

    刚刚那小姑娘是谁?

    夜场一楼,卡座区包围着舞池。

    劲歌热舞中,边上有个落寞的身影正在借酒消愁。

    应钧趴在桌上,朋友们劝他:“哎呀,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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