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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凤谋金台》 160-167(第19/21页)
风起,远处的竹字旗在夕阳下猎猎作响。
徐圭言深吸一口气,终于迈开脚步。
边疆的风沙渐渐散去,城镇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一座新修的茶楼里,檐角高挑,红木栏杆上挂着大红灯笼,楼下车马川流不息,楼上传来阵阵喧哗,商旅们的谈笑与说书人的快板交织在一起。
徐圭言推开雕花木门,循着侍女的引领,走进了楼上雅间。
雅间里香炉袅袅,一张雕刻精美的八仙桌旁,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身着紫色织金长裙,衣襟裁剪合体,腕上戴着温润的玉镯,鬓间点缀一枝金钗。她抬头一笑,眼角已带几分岁月的痕迹,却风姿不减,举手投足间俱是雍容与自信。
“徐圭言,徐相,许久不见,”她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亲切。
徐圭言心口微微一震。
眼前的人,竟真真是竹城。
徐圭言缓步坐下,眼神不由得落在她身后屏风上的小摇篮上。摇篮里,婴儿酣睡,皮肤白嫩,呼吸均匀。
“你……已有孩子了?”徐圭言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
竹城笑意盈盈,轻轻替孩子掖好被角,神情温柔:“是啊,他才半岁。”
说着,她抬眸看向徐圭言,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那是一种炽烈的满足感。
徐圭言望着眼前安宁的景象,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她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却带着几分苦涩:“竹城,你现在过得真好啊……我羡慕你。”
竹城闻言,眼角的笑意更深,却带着一丝锐利。
她抬手执起茶盏,慢悠悠地道:“羡慕?我如今能有这些,靠的不是谁赏赐,也不是谁可怜。是我自己拼来的。”
竹城轻抿了一口茶,目光遥望窗外熙熙攘攘的街市,语气缓缓转冷:“但这些本事……都是当初跟在秦斯礼身边学到的。”
徐圭言愣了一下,抬眸看她。
竹城嘴角带着几分自嘲的弧度:“跟着男人,不能光想着伸手要银子,得学会自己赚。若不学会,男人一倒,你就什么都没了。可若你学会了,哪怕他倒了,你还立得住。”
她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锋,带着她多年闯荡商场的冷硬。
徐圭言静静听着,指尖摩挲着桌角,没有出声。
茶楼外的喧哗传来,说书人正拍着惊堂木,大声道着英雄义士的故事,掌声连连。而雅间里,却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与茶香。
良久,徐圭言轻声开口:“我明白。”
竹城转头看她,目光带着一丝探究,缓缓问道:“你和秦斯礼……后来如何了?”
徐圭言心头微震。她避开竹城的目光,低声道:“我们……本来挺好的。”
“挺好?”
竹城眼神一变,盯着她,唇边的笑意彻底散去,神色忽然冷厉。
她声音陡然拔高,质问道:“徐圭言,你对他好吗?!”
徐圭言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对他不好。”竹城咄咄逼人,几乎是逼迫一般地逼近桌案,“你若真对他好,他怎会落到今日下场?!”
她的声音哽咽却又愤怒,带着说不出的激烈:“我还以为,他跟着你,终于能享些福,能有个好归宿。没想到……没想到他竟是自找麻烦去了!真是个……贱人!”
“竹城!”徐圭言猛然抬头,声音带着颤意。
她盯着竹城,眼神复杂,喉咙却像堵住一样,半晌说不出话。
屋里空气凝固,只有茶盏的热气袅袅上升。
良久,徐圭言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与坦然:“是……我对他不好。”
这句话一出口,似是从胸口拔出一柄沉重的刀,带着血肉淋漓的痛。
竹城怔了一瞬,眼神闪过意外。
徐圭言垂下眼,轻轻咬唇,声音颤抖却坚定:“可我心里有他。以后……我会对他好的。”
寂静。
竹城死死盯着她,眼神一瞬间复杂无比,似笑似怒,似怜似讽。
她缓缓摇头,冷冷开口:“他有什么好的?”
“他如今,已经是个傻子了。”
竹城的声音冷冽,几乎是一字一字从齿缝里挤出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人,他还有什么好的?!”
——话音落下,空气彻底冰冷下来。
徐圭言怔怔看着她,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呼吸都一瞬窒住。
她没有立刻答话,只是伸手紧紧攥住茶盏,指尖泛白。
茶楼外仍旧喧嚣,可这一刻,雅间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竹城眼神冷冷盯着她,良久,才忽然勾唇,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时,边疆战火正炽。
秦斯礼独自出关,衣衫不整,胡茬满颊,眼神中带着无法散去的焦急与空洞。他连夜赶路,紧紧抿着嘴,倔强地要找到徐圭言。
一路风餐露宿,几度昏倒在沙砾路边。若非意志在支撑,他早就倒下。
竹城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那日,夕阳将余晖洒在黄沙间,一支浩浩荡荡的商队缓缓前行。车马辚辚,骆驼驼铃声清脆。
竹城正坐在车辕上,眉眼间尽是干练与果决。忽然,她看见前路有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那人跌跌撞撞,衣衫破烂,面色惨白。
竹城定睛一望,心头一震。
——竟是秦斯礼!
她几乎不敢相信,十多年了!她都没见到他,知道秦斯礼同长公主成了婚,在朝廷里当了大官,可没想到……
那个当年意气风发、举止温润的秦公子,如今竟狼狈到如此模样。
“快,把他扶上来!”竹城立刻吩咐。
商队护卫们急忙将秦斯礼架上车,他却始终紧咬着牙关,眼神执拗,口中反复喃喃:“圭言……我要找圭言……”
竹城心中一沉,面色复杂。
自此,秦斯礼随商队而行。
可消息一日比一日恶劣。
“徐将军已战死沙场!”
“尸首都找不回来!”
“边疆溃败,全军覆没!”
流言甚嚣尘上,如野火一般在市井间蔓延。
秦斯礼第一次听见时,整个人僵住,双眼发直,足足一夜未合眼。
之后的每一日,他都如行尸走肉。食不下咽,水也喝不下几口。竹城送去的饭食,总是原封未动,连一粒米都不曾沾唇。
日渐消瘦,面色愈发灰白。眼神阴沉沉的,仿佛深不见底的井。
竹城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烦躁,又带着酸楚。
某个夜晚,她终于忍不住,推开车厢的帘子,直直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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