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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剑出鞘》 190-200(第10/19页)
气压制魂血也不是办法,且不说我压制不住,就算勉强为之,难不成我这辈子不用灵气了?”
“也许有别的法子,您……与阿织姑娘道别时,她也说了,此次闭关,她会取出榑木枝,等她破关,她就是玄灵境的天尊,未必不能——”
“你又跟着我。”
不等泯说完,“啪”一声,奚琴把竹简往书案上一扔,半是好笑半是责备地看着他。
仿佛还是上一次,嫌他搅扰了二人时光。
“属下不是故意的。”泯仓惶解释道,“属下只是担心尊主。”
奚琴看着泯,奇怪他分明是一只魔,却难得赤忱,对人对物,从无半点敷衍。
可能世间万物生,便有万般相,不能一概论之。
“当初你第一次找上门,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说的是他们今生初次相遇。
奚琴在妖山骨疾发作,泯恰好在附近,于是循着熟悉的魔气找来。
“你说我是一个人的转生,让我去找溯荒,我其实一个字都不信,我也不愿你待在身边,总是想把你撵走。”
不止,他真的撵过他。
他曾勒令他不许踏入山青山半步。
最长的一次,他有半年不跟他说话。
有一回,他假意与他示好,引他去一个凶妖的妖穴。那里凶妖成群,奚琴料想,即使魔去了,恐怕也难逃一死。
可是,泯记得,那一天,掉头回来找他的,也是奚琴。
看到自己还活着,泯清楚地记得少年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和他一起斩尽诸妖,从那以后,再也没撵过他走。
奚琴道:“你知道后来我为何默许你留在身边吗?”
“因为我觉得你像一个故人。”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一只魔,能和我有什么渊源,现在我知道了。”
奚琴说着,将书案上的竹简一引,叶夙的手记便落在了泯的手上。
手记上的文字奚琴已经念过大半,泯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
“……人之一生,短如蜉蝣,饶是半仙,千百年亦如弹指,但见此魔,活半生,忠诚半生,笃信半生,世间有灵者未能及也。故遂其心愿,今认其为族中人,以此手书为证,青阳氏如有后来者,但见此书,切勿伤之,一切罪罚,由我一力承担……”
“叶夙当年不杀你,对你委以重任,因为他把你当做族人。”奚琴起身,步至泯的身前,“你也没有辜负他的所托,陪我走完了这一程。”
“既然是族人,你便应该像元离、风缨一样,明白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这是一条一旦开始,就必须走到终点的路,奚寒尽只是途中的一个驿站,风雨兼程,没道理在这里停下来。”奚琴看着泯道,“泯,我就是他,解封魂血,不过是做该做之事。”
泯,我就是他。
泯在听到这一句时,忽然想到,许多年前,那个在妖山弄得一身伤痕的少年满眼愤恨地对他说:“你凭什么说我是他?!”
“即使有轮回,前生是前生,今生就今生,我只是今生的这个人,与过去有何干系?!”
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奚琴最后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是叶夙这个事实。
但他好像从未怀疑过这一天的到来,正如初遇奚琴,即使他对自己万般厌弃,他也笃信他最终会拾起前生的使命,踏上应走的道路。
“族人”二字让这只不善言辞的魔彻底沉默下来,他再三启齿,却不知该如何拦阻奚琴。
新主注定消失,旧主本应归来,他侍奉新主,本就源自对旧主的忠诚,作何拦阻?
单纯的魔被自己的思绪困住。
许久,泯道:“我陪尊主。”
奚琴笑道:“有点难。”
魂血中蕴含的灵力极强,当中还有一丝神性,解封释放的瞬间,可不是一只魔承受得了的。
但是不等泯应声,奚琴又道:“走吧,你为我护法。”
春神祭堂在大殿以东的山丘上,是一座十丈见方,缠满青藤的石殿。奚琴记得后来拜师青荇山,每次回来都是匆匆,但只要回来,元离一定在祭堂的石门前等他。
奚琴来到门口,正欲推门,没成想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银氅做贼心虚地钻出来,刚一抬头,恰好与奚琴四目相对。
奚琴眉梢一挑:“这里头可没吃的。”
银氅呆了呆,才意识到奚琴竟在调侃自己——他从前总是去问山房里顺瓜子儿吃。
自从知道奚琴就是叶夙,银氅不知怎么,总有点不自在。故人相逢当然是好事,银氅自认与奚琴亲近了许多,可是,平日相处却疏远起来。或许因为青荇山的大师兄疏冷寡言,当年在山上,他对他就是敬畏大于亲近,灰毛鼠生性顽劣,一直认为叶夙更喜欢乖巧的山雀,所以得知奚琴的真正的身份,他也只会在暗处关心他。
眼下被这么一调侃,就好似“叶夙”看到了他的心结,第一次主动俯身,把青荇山的时光摊开来,告诉他,其实在他心中,灰鼠和山雀没有高低之分,都是一样的。
银氅一时间有点无措:“谁、谁说我是来找吃的了?”
这时,初初也从祭堂里出来了。看到奚琴,他丝毫没有擅闯他族圣地的心虚:“什么吃的喝的,我们就是随便逛逛,逛到了这里呗。”他并手枕在脑后,往祭堂里一瞥,颇有点得意,“本来也懒得进去,看到地上摊着几件法器,没人要,怪可怜的,就顺手帮忙收捡收捡。哦,好像就是元离、风缨他们几个生前用的东西吧。”
他说的是拂崖的双刃、风缨的戟、元离的藤杖、楹的玉穗。
当年一场魂引,青阳氏五人自绝于祭堂,除了去寻问山的春祀剑,余下四件法器已许多年不见天日。
奚琴云淡风轻道:“嗯,收捡好了吗?收好了就走吧。”
初初年幼,孩童心性,他本来想邀功,见奚琴非但不感激,反倒打发自己走,不由怒道:“你什么态度?别以为阿织闭关了,你就能随便敷衍我们。我告诉你,上次阿织说打算以后一直和你在一起,问我怎么看,你当心点,万一我——”
奚琴一愣,一直……在一起?
“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她何时说过……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好像是去古神库吧……不对不对,好像是去榆宁取血息的时候,哎,想不起来了。”初初惯来不记事,何况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冷哼一声,“总之你记住了,不管前世怎么样,今生我认识阿织比你早,在阿织心中,我最重要。你要是敢得罪我,背着阿织欺负我们,我就告诉阿织,说我不想跟你和那只魔一起了,我要告诉她,其实我一直很讨厌你。”
奚琴听了这话,笑道:“是么?巧了,其实我从来不讨厌你。”
“无支祁,”奚琴的笑意敛入眼底,目光认真了些,“其实我很庆幸,阿织这一路,还好有你死皮赖脸地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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