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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剑出鞘》 110-120(第7/13页)
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可世事难料啊,谁让这个秘密是孟桓的心结,是他病症的根源呢?想要说服一个人,有什么比直击他的心结更行之有效呢?
孟桓听郑氏说着,双眼渐渐瞪大,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一口一口地吸气呼气,越来越快,就像人在水中,快要窒息。
冬采端了药汤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孟桓,她一急,立刻上前,要把药汤喂给孟桓,可是郑氏一下抓住她的手,强行将这碗可以救命的安神汤放去一边。
郑氏的声音如同呓语,继续说道:“你们走到绝路,你看到两个杀手寻到祁王,祁王是个善良的人,即便到了这样的关头,他都在求着两个杀手放过你,放过王府的人……可你想想啊,他为什么会这样,还是不因为你说谎,吃一堑长一智,不要说谎了好不好?
“不要说谎了,你不是总在梦中说吗,说谎的话,杀手会变成邪魔,而邪魔,最终会杀掉所有的人……”
孟桓已经喘不上来气了,脸色由红变青,青中露出微紫,他惊声哭了出来,可这惊声也被窒息卡在嗓子眼里,便成一阵阵呼喊不出的暗哑嘶声。
方至此时,郑氏才看了冬采一眼,示意她把药汤喂给孟桓。
药汤用的都是名贵药材,除了安神,还有顺气清心之效,孟桓连吞带吐,好歹是吃下了。吃药途中,院中有侍婢来叩门,孟桓被叩门声一惊,险些又惊哭出声,好在郑氏及时搂住他,任他的脸埋入自己柔软的胸口,慢慢抚着他的背,一点一点为他顺气,随后才问叩门的侍婢:“何事?”
“夫人那边没等来少夫人,表少爷的接风席已经散了,夫人说,表少爷远道归来,明天一早,打算一家子一起去城外的栖霞寺烧香。”侍婢隔着门说道。
明天?
明天朝廷该来人问话了吧?
在栖霞寺被问话,也很好,但愿有佛祖仙人庇佑。
郑氏道:“知道了。”
胸口的衣襟被泪水和涎水沾湿一大片,怀中,孟桓也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
郑氏柔声道:“夫君,昨夜玩了一整晚蹴鞠,我好累,你累不累?”
怀中,孟桓并没有反应。
郑氏又道:“夫君,昨晚我们做了什么,我忘了?”
过了好半晌,孟桓终于回话了,他呜咽道:“玩蹴鞠。”
“在哪里玩的?”
“房中。”
“夫君喝过蜜水吗?”
“喝过……没喝过……”
郑氏道:“是,在房中玩的,备好的蜜水也忘了喝,我还撞到了桌角,撞得好疼,夫君也很心疼……”
孟桓还在啜泣,也不知是在伤悲什么,痴人就是这样,忘了自己因何而痴,忘了自己因何而病,却总因为一点点久远的过往,陷于一生的伤悲中,永远不知道该往前看。
郑氏想到这里,对孟桓忽生出一点怜悯之意,她耐心地抚摸着他的头,说:“乖,没事了。”
这句话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一日跌宕,方至眼下,才真正喘出了第一口气,她让冬采开了窗,任凭夜风透进屋,只想让这口气呼出得痛快。她看向窗外夜色,心中的那点惘然不知是为了怀中人,为了昨夜枉死之人,还是更多的为了自己,说道:“一切都过去了,今后,阿园陪你好好过日子……”
夜风袭来,屋中三人终于静了下来,于是一只蛱蝶不知从何处振翅,顺着洞开的窗,一路融进夜色,往西院外飞去了。
第116章 尸鸠氏(一)
“……事情就是这样。这个郑氏早就跟薛深好上了, 昨晚薛深去民宅,就是跟她私会,所以听到簪花落在了民宅,她跟她的丫鬟才会这么慌张, 担心偷情被发现呗。”
奚琴一行人落脚在相府的偏院, 白色的蛱蝶从西院飞出来, 循着气息,一路飞到偏院屋中, 落地化为一只无支祁。
初初接着道:“这个郑氏也是狠毒, 昨晚她为了幽会, 给孟桓灌了嗜睡的蜜水,方才她为了脱罪,逼着孟桓给她作伪证, 说他们昨夜在房中玩了一晚蹴鞠, 哪儿也没去。”
“那个孟府少爷不是个傻子么, 怎么还会作伪证?”银氅蹲在桌上,一边吃南瓜子儿一边问道。
仙人吞风饮露,不讲究口腹之欲,凡间显贵望族却奢华, 送来的南瓜子仁儿都是裹了蜜的。
“郑氏威逼利诱他呗。”初初道。
奚琴在木榻上闭目打坐, 只分出一缕神识来听初初说话,阿织听得更认真些, 闻言,示意初初往下说。
人间王公侯爵那一套权权纠葛太复杂了, 初初挠了挠头:“我也没听太懂,反正,孟桓原本是不傻的, 他有一个好友,叫做祁王,孟相不喜欢祁王,想要杀他,这事被孟桓知道了。孟桓不想害自己的爹,没救祁王,后来祁王失踪,孟桓也傻了。”
初初说得颠三倒四,阿织竟是听明白了,她问苏若:“这京中有储位之争?”
来凡间的这些日子,苏若为了办差,化形出入过京中各大衙门,许多密卷要宗都被他拿灵力复制了一份,堆放在盘下的茶楼中。
听问,苏若立刻招来几份相关案宗,迅速翻阅一遍:“三小姐,查到了,三年前,宣都的确出过事。”
大周的皇帝老了,太子之位却悬而未决,皇后无子,一众皇子中,贵妃之子裕王出生最高,包括孟相在内的几名重臣也都支持裕王。
但是,大周这几朝有个奇怪的规矩——太子之位的人选,最后会交由司天监定夺。
司天监是一个测天象、推算历法的衙门,按说跟储位没什么关系。
“皇帝问起储位,司天监的监正说,太子由祁王来做最好。皇帝听信了这话,事后果然对祁王青眼有加,虽然没直接让他入主东宫,许多政务都交给他办理。”
结果没过几年,祁王府就出事了。
“事情是三年前出的,案宗上说,事发时,祁王正请了几个好友到府中清谈,孟相的儿子孟桓也在,后来贼人闯入王府,放了火,杀了许多人,孟桓被一根落下的屋梁砸中,祁王被贼人追到绝路,之后失踪,至今不曾出现。”
苏若说完,合上卷宗,“自然,卷宗上记载的东西冠冕堂皇,不足为信,照无支祁打听来的消息,祁王府之乱应该是孟相与裕王府的幕僚策划的,他们支持裕王,不想祁王当皇帝,所以杀之而后快。”
阿织点了点头。
这时,奚琴睁开了眼。
他适才放出神识,在相府偌大一片地方游走了一遍,小厮、侍婢、仆妇,都被他盯梢了片刻,却无一人有异样。
阿织问:“如何?”
奚琴摇了摇头。
苏若纠结起来:“相府会不会只是那个凶手一个临时的落脚点,也许他早就离开了,我们来晚了,扑了个空?”
奚琴没应声。
其实适才他拿神识覆盖相府时,再度召唤过青阳氏的臣属,本该等着他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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