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妇京城寻夫记: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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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开。”

    他趔趄地走在门口,突然停了下来,狭长的眼眸中满是迷茫,而后在一瞬间,脑海中刺痛仿若被千万根针刺穿一般。

    陆誉喉咙发紧,喉结上下滚动,反胃的恶心瞬间翻涌而出一股鲜血,混沌的脑袋中瞬间变得清明。

    在这一刻,所有被篡改的记忆都如烟般消失不见,被强压了许久的记忆飞快地填满了他的脑海。

    他环视着宣平侯府,流着血泪仰天大笑,如悲愤的哀鸣般的痛意响彻整间内堂。

    随后他跌跌撞撞骑着快马离开了侯府。

    此时,午时街道上的客人不多,陆誉在京城街道中策马甩鞭,飞驰的身影快速掠过,一向熟悉他的公子哥眼中满是震撼。

    “这还是那个规规矩矩的陆世子吗?”

    不,他什么不是。

    陆誉手中的马鞭已然要甩烂,宝马良驹也跑不出他心中的急切。

    他想起了一切,却是在亲耳听到妻儿具亡的消息时候。

    他胸腔的心脏仿若脱出一般,鲜血止不住地顺着嘴角流淌,他头痛欲裂却不能停下脚步。

    随着京郊悬崖逐渐出现在陆誉的面前,他颤抖着下马狂奔过去,却看到了早已被官府摆放整齐的两具骸骨。

    他瞬间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低着头,血泪瞬间砸落在地。

    仵作看着面前的贵人似是尸骸的亲属,取出一个袋子,轻声说道:“这是孩子身上的两枚银镯,姑娘身旁的小盒上还放着一根银簪。”

    陆誉仰头的瞬间,眼眶中布满的血丝惊骇到仵作,一双眼眸无神又空洞。

    “你还请你节哀。”

    陆誉点了点头,他轻轻地把银镯给小孩的那具骸骨戴上,发簪却难以再戴在挽挽的发丝。

    他的挽挽从来没有出过云县,却一个人带着襁褓中的奶娃娃从千里迢迢的西北到京城寻他。

    一个人受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累。

    他呢?

    陆誉反手甩了自己几个巴掌,眼神空洞麻木到窒息,他的挽挽受尽了委屈,就连小宝都被害到中毒。

    是他害了他们母子。

    陆誉就这么一直跪着,转瞬间倾盆而下的暴雨不停地冲刷着他佝偻的肩膀。

    他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踉跄了一下,横抱起两具尸骸,麻木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挽挽,我们回家,我们回云县。”

    怀中轻飘飘的骸骨已然是陆誉的全世界。

    宣平侯府的人却在焦急地等着陆誉,直至天亮时分,发丝凌乱的陆誉抱着尸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大门。

    管家小声劝诫道:“世子,让逝者入土为安吧。”

    陆誉转头看了他的一眼,眼眸中满是冰冷,“滚,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管家被陆誉吓得腿肚子直打颤,只得赶忙让开了路。

    陆誉走到了家中祠堂,伸手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眼眸看着位于正中的两座灵位。

    他喉结滚了滚,跪在了地上。

    “不孝子陆誉见过爹娘,这是我的夫人云挽,这是我的孩子璋儿。”

    陆誉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跪在祠堂,整整跪了三日后,他缓缓抬眸,对着身后的鲁言说道。

    “今天是头七了,该回家了。”

    他抱起两句焦炭般的骸骨缓缓走进了兰庭轩书房中,他轻抚着骨头上的灰烬,神情道:“等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陆誉转身走向了厢房中,看着一切如常的样子,他缓缓坐在床边,晃动着摇篮床,手中轻晃着孩子流下的拨浪鼓。

    圆圆循着声音匆匆走进来,却在看到陆誉的刹那,瞬间红了眼睛。

    世子不喜身上有脏污,身着外衣也绝不会坐床,平日冷清仿若神人一般。

    今日却只是一个失去妻儿的普通男人,脸上布满了胡渣,衣袍还是前几日的那件,上面沾染着泥水和雨水。

    她声音颤抖着问道:“世子,云姑娘只是想回西北,怎么人就没有了。”

    是啊,人怎么就没了。

    陆誉没有说话,脸色愈发沉寂,他拿起拨浪鼓跌跌撞撞地走向了书房——

    当林舒宴接到陆誉想要见他的消息时,他紧攥着书信,转头看着仍然躺在床上昏迷的妹妹。

    他心中的怒意和火气就难以克制。

    定王叹了口气道:“去吧,省得被人起疑,免得被陛下察觉到蕴儿没死。”

    林舒宴还是去了,他专程换了身崭新的衣袍,手持一柄玉骨折扇,亦如平日般吊儿郎当的样子,踏进了他们常聚的厢房。

    陆誉早就来了,他端坐在桌前,若有所思望向窗外。

    听说他听到云挽的消息后,在京城发疯策马,现在看着却是收拾利索,只是脸颊看着消瘦了许多。

    林舒宴敛眸,装作往日混不吝的样子,关心道:“你最近还好吗?”

    “不好。”

    听着反常规的答案,林舒宴笑了,“你变了,你以前可是吃苦受罪都会嘴硬说还可以的人。”

    陆誉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以前活得太累了,所有东西都想要。”

    林舒宴不懂,只是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却发现今天的酒竟然是梅香。

    “我今天这件衣袍好看吗?”

    陆誉冷不丁的话语,打破了厢房的沉浸。

    林舒宴抬眸望去,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绣云纹镶银丝的衣袍,玉戴缠着蜂腰,头戴一顶镶明珠的发冠。

    “挺好,怎么穿得这么隆重。”

    陆誉笑了笑,“我也觉得挺好,她一定会喜欢的。”

    林舒宴心中还揣着妹妹的事情,一时间也没有多思索陆誉究竟在说什么。

    他是一盏接着一盏下肚,陆誉却只是饮了一杯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信件,又从身旁拿出了几个大锦盒。

    “舒宴,我在京城已经无人可用,唯有你还能依靠,需要你帮我办些事情,所有细节都写在信件中的。”

    林舒宴瞳眸一缩:“你不会让我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吧,我现在上有老下有小。”

    “不是,你明天一早打开就知晓了,这几卷是你早就想问我要的前朝名画,还有一盒是定王爷喜欢的温玉棋盘。”

    林舒宴抿了口酒,叹道:“你的礼可真大,若是办不成,我可要退还给你。”

    “我有事就先走了舒宴,日后再会。”

    陆誉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定王府中。

    林舒宴最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每天神神秘秘,楚明珏看着他就想踹他一脚。

    晚上,林舒宴的衣衫中掉落了一张信件,楚明珏捡起来,蹙着眉拆开。

    她的眼眸瞬间睁得巨大,嗓音颤抖着说道:“快,林舒宴,你快去宣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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