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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金枝》 60-70(第8/18页)
便中断了。
祁无忧上前一看,小喜苍白的脸其实仍很稚嫩,大抵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只是被病容耽误,显得多经受了几年的辛劳。
纪凤均在另一头着手接生,不停地给小喜鼓劲。祁无忧嫌他吵,索性截断他的话头,自己跟小喜交谈。
她问了她的年龄、籍贯,知道了她们同岁,又问:“你还有亲人吗?那个让你变成这样的男人呢?”
小喜摇摇头,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然后说:“我丈夫去打仗了……死了。”
祁无忧道:“我的丈夫也打仗死了。”
说完,她感到虚伪极了,甚至在小喜面前抬不起头来。可小喜并未像闫彩玉一样讥骂她。她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只是羡慕她可以如此坚强体面。
祁无忧比刚进来时还如坐针毡。
她难堪地扯了扯嘴角:“侥幸而已。”
可是小喜听不到她说什么了。她突然痛得不能思考,随手摸到个东西便抓,干枯的脏兮兮的指甲钳进了祁无忧胳膊的肉里。
祁无忧的眉头飞速地蹙在一起。
小喜很痛,也抓得她痛得头皮发麻,冷汗直流。但这两种痛天差地别。
小喜不是她,闫彩玉不是她,只是因为她们没有她幸运。
纪凤均又在叫嚷,让小喜别晕。
祁无忧又起了个话头:“你希望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没当过母亲,想当然地以为这样问能让小喜求生,但小喜却吃力地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男……男孩。”
“为什么?”
“女儿的话……她长大以后也得受这种罪啊……!”
祁无忧听着她的嘶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同样是母亲,贵妃一直催促她早日产子。女人的花期就那么短短十几年,为保证皇胤绵延,越早诞下长子,越能多生几个。
她深谙母亲的力量,但她第一次尝到母爱,却是从眼前这个和她同岁的少女身上尝到的。
祁无忧时而觉得自己是这未出世的孩子,时而觉得是躺在这儿的产妇,痛得恍恍惚惚的。
小喜更加恍惚。但恍惚之间,她还记得纪凤均和祁无忧的谈话。纪凤均是她们母子的救命恩人,他说是祁无忧救的她,她就信祁无忧会救她。就算她千辛万苦把孩子生下来了,他跟着她只能受苦,他对她而言更是拖累。
她问祁无忧:“这位贵人……您说您丈夫死了,那您……有孩子吗?”
“没有。”
“……那您能不能把我的孩子抱去养呢?”
祁无忧下意识回绝这没道理的请求。
可是她的脑中白光一闪,猛然想起:她怎么可能不需要有一个孩子呢?
小喜如同听到了她的心声,言辞多了讨好谄媚:“……贵人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祁无忧回过神来。
“我都不想要。”
“你不要说傻话了。”
祁无忧说完,余光又看了看小喜的肚子。
她很早就想过,她的孩子只会像她一样,成为争夺权力使用的工具。这个孩子是说服朝臣的有力证据,证明她比男皇帝更有能力孕育子息,让江山一直姓祁。它是稳定的世代交替,繁荣,生生不息。她当然可以抱来一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将来继承一切,荣登大宝,那么小喜作为他的生母,还有活命的道理吗。
祁无忧毅然道:“我不要你替我生。”
小喜得到回绝,希望破灭,失去血色的脸庞愈发灰败下去。纪凤均一声激动的“出来了”、“生出来了”,也未能给她带来喜悦。
祁无忧从床前起身,小臂溢出了几道细丝般的鲜血,蜿蜒着缠到了手腕上。
她看也没看那孩子一眼,没有道别就匆匆走了。
纪凤均把孩子包好,转头一看,床前空空荡荡,祁无忧不知去向,如同她从没来过。
……
驸马葬身火海的噩耗不出三日,就传遍了京师。
民间仍然相信祁无忧跟夏鹤是金童玉女,听说公主府未挂素缟,公主也不肯戴孝,都摇了摇头,叹息:可怜的公主,仍不肯相信情郎已逝,所以佯装一切还是他在世的样子。定是爱到了极致才会如此。
英朗听闻夏鹤的死讯时还在宫中值宿。他六神无主了一夜,险些传错宫门门钥,惊动整个禁军,引发大乱。
他绝没想到夏鹤会死,更没想过真正将他置之死地。
那样一个百折不摧的男人就这样死了。
如此浑浑噩噩过了两天,英朗听到属下议论公主府未办丧仪是用情至深,不由自主站在门外听了片刻。
“公主今年才十几岁吧,就这么成寡妇了。”
另一个声音揶揄:“那不是你老兄的机会来了吗?”
……
百战不殆的战神英年早逝。
始终高高在上的少女成了寡妇。
两件都是咄咄怪事,但又同时发生了。
英朗想,她该很伤心吧。
他沉着气等了两日,方才回到公主府。
祁无忧躺在榻上,消瘦了许多,胭脂色的衣裙倾堕在地上,如烟似雾。她瞥了英朗一眼,暗道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来做什么?宫里有事?”
“来请罪。”
“什么罪?”
英朗不答,只凝望着她。他也不知如何答。
除了举证夏鹤背叛她,他还有什么罪过值得在这个时候拎出来说?
祁无忧冷下了脸。
第65章 天衣无缝一个将她惹哭了,一个赶紧接……
65.天衣无缝
夏鹤。
祁无忧眼睫轻颤,迅猛地扇出了一阵疾风。
她红了眼睛,怒问:“你还敢提他?!”
英朗何曾提到夏鹤,是她自己放不下,看到眼前的花想起他,吹了阵风想起他,听见雨声想起他……
见到他,更会想起他。
英朗拿不准她是还在生夏鹤的气,还是生他的气。若是前者,则不见得会迁怒于他。
他望着祁无忧泫然神伤的模样,彻底相信夏鹤果真死了。
英朗说:“我不提。你不想听,我以后都不提。”
祁无忧难道稀罕他这点退让?
她冷漠地砸给他一个字:“滚。”
英朗出了她的门,脚步一顿,顺道去了趟无名苑。祁无忧没给夏鹤设立灵堂,只有到他的葬身之处吊唁。
苑门同样被烧毁,外墙几乎全部坍塌。晏青站在无名苑的废墟前,清瘦的背影临风而立,焦土瓦砾之外开满了烂漫的姹紫嫣红。这座庭院对他意义非凡,只是这番心意如今都付与了断井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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