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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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青放低声音:“今日小聚,殿下高兴,有些贪杯,才在此休息了片刻。驸马不要多想。待会儿见了殿下,切勿失言,扫了她的兴,雪上加霜。”

    他说话时透着淡淡的酒气,侧面证实他所言不虚。

    但教人家正头夫婿怎么说话做事,显得夏鹤像个外人,就真如李定安所说,不知谁才是驸马了。

    梁飞燕听了,心里惋惜:还是年轻气盛。

    而夏鹤听见那句“雪上加霜”,便知道晏青对他们夫妻闹别扭的事了如指掌。可见祁无忧最近天天与晏青相见,什么都跟他说了。

    “自然。晏学士是正人君子。”夏鹤面上不表,不露痕迹地扫了扫内间的幔帷,“比亲兄弟还关心建仪。”

    他意指晏青假道学,不知避讳,竟好意思闯入已婚妇人的闺房。

    李定安拧着眉头看二人阴阳怪气,忽然有所了悟,悄悄拉着梁飞燕到了外面,说:

    “姐,我觉得无忧这驸马有点眼熟,我肯定在哪儿见过。”

    “驸马是夏大将军的公子,你见过又有什么稀奇。”

    “不是——”

    李定安正欲争辩,晏青却突然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你被赶出来了?”

    李定安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却听见背后传来了夏鹤哄劝祁无忧的话语。

    “娇娇,回家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不大,但仅仅隔着一道帘子,谁都听得见。

    祁无忧似乎醒了,没多久也发出了带着鼻音的撒娇声。一会儿一句“谁是你娇娇”,一会儿一句“早干什么去了”,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是两个冤家打情骂俏,如胶似漆得要命。要不是在别人家,就该腻歪到一起去了。

    晏青的脸色愈发难看,李定安的表情也古怪起来。

    里面的私语声越来越低,渐渐听不清楚,偶有一两声传出来,也像蜜油一样粘稠。

    梁飞燕是过来人,李定安欢场经验多,晏青洁身自好,但并非什么都不懂。三人皆听得清楚明白,里面哄着哄着,闹着闹着,果然顺水推舟亲起来了。

    不论心里有什么阴暗的想法,继续杵在这里的确有失体面。

    几人各怀心思走到外面的院子。秋风萧瑟,吹得丁香落了满地。

    李定安忽然如梦初醒,猛地一拍掌,道:“我想起来了,什么夏大将军的公子,他原本明明叫夏在渊!”

    晏青皱眉:“什么夏在渊?”

    “就是舅舅手下的一个军尉!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贱奴,怎么会是夏元洲的儿子!”李定安明白过来了,“夏家李代桃僵,特意找个脸蛋儿好看的冒牌货尚主,一定是对无忧图谋不轨。”

    这下,梁飞燕也蹙起眉来。李定安的舅舅便是她父亲梁腾。夏鹤为何认识她,就说得通了。

    这时屋里一阵响动,姐弟几人回头看去,却见夏鹤横抱着祁无忧走了出来。婢女们紧跟在后面收拾,祁无忧身上裹了件披风,人又窝在郎君身上眯过去了。

    “这样,我就带着建仪回去了。”夏鹤疏离地道了声谢,“叨扰几位了。”

    他呵护备至地抱着祁无忧上了车,留下一地人望着他们神仙眷侣干瞪眼。

    但进了车厢,夏鹤便收起所有的柔情似水,把娇贵的小妻子放到了一边。祁无忧受了冷落,迷迷瞪瞪睁了睁眼,靠在车上鬓乱钗横,双颊染着浅浅的缬晕,像面覆红纱一样旖旎动人。

    柔情蜜意烟消云散。夏鹤冷眼看了她一会儿,想起晏大学士的虚伪作派,实在忍不住跟她秋后算账。

    第38章 有名无实你也算正头夫君?

    38.有名无实

    祁无忧刚才在李府就喝了醒酒汤,又睡了一会儿,酒醒得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温柔乡里太惬意,她才懒了许久,不想起来。

    但夏鹤把她撇下,她颇为不满,撑着身子坐起来质问:“驸马,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漠然地看着她。

    祁无忧气闷:“你不是来求我的吗……怎么,怎么还是冷若冰霜。”

    刚才在李府,她睡得迷迷糊糊,睁眼看到许久没见的郎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夏鹤现身来接她回家,就是有心低头。

    她心中暗喜,但一早就决定了不能轻易心软,没有立马答应。无论她怎么埋怨怎么骂他,他都不还口。等她自己都觉得言辞过分了,说够了,他就低下头来吻她,给她渡蜜。

    原来一边亲一边哄只是忍辱负重,把她骗回来就翻脸不认人,不管了。

    祁无忧背靠车壁坐着,恨恨地哼了一声:“口蜜腹剑。”

    “我口蜜腹剑?”夏鹤的眉眼还是漠然冷淡,但语气里已带薄怒:“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的经筵官做了什么。”

    祁无忧警惕:“什么?”

    “他今晚特地叫我去看你,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他明知道我们*之间有矛盾,还再三暗示你们关系匪浅。你说他想干什么?”

    夏鹤只当是晏青借梁飞燕的名义请他来,而祁无忧喝醉了,又哪里知道究竟是谁传的话。总之她丝毫没想质疑晏青的用心,不假思索反驳了他:“你别含血喷人,长倩才不会——”

    她一时气急,未退的红晕霎时更加鲜明,一如怀春少女的娇羞。

    夏鹤的表情绷得更紧,怒意已浮现脸上。幽暗的车厢里,似有一道剑光在他的眼中影影绰绰。

    祁无忧昏昏沉沉的脑袋晃了晃,话说到一半才回过味儿来。刚才的柔情蜜意原来是逢场作戏,夏鹤只想在晏青面前挽回他身为男人的面子。

    她又气又委屈,用力地拍了拍车壁,叫外面调头回李府。然后又觉得不对,还让夏鹤滚下车,说什么都不让他如意。

    夏鹤一把将她从车门口掠回来。

    “听见晏长倩为你出头就这么高兴。你左拥右抱,在外面风流快活,我还不能生气?”

    祁无忧一把甩开他:“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夏鹤的表情不无讥诮,命外面继续往公主府行走。

    车毂继续辚辚转动,车内又开始微微颠荡。

    夏鹤见祁无忧一脸懵头转向,如坐云雾,又将她拉近,抱着质问:

    “你是不是真的喝糊涂了,忘了谁才是你的结发之夫?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生气。”

    祁无忧“呵呵”一笑:“有名无实,你也算正头夫君?”

    酽紫深宵中,马蹄声响,仪铃轻晃。舆车走过邻水湖畔,徐风送进一阵枯荷草木香,烘托得她身上的熏香愈加幽甜。

    夏鹤嗅着靠近,又俯身几许,几乎贴着她的粉面问:“你我下过婚书、拜过天地,房也圆了,信物也给了,还有哪里有名无实?”

    祁无忧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眨了眨眼,头昏脑涨,一时被他问住。满目只有他低垂的睫毛,满脑只有悦耳的铃声,满心都是炽烈的火树银花。

    外面的车轮耐心地转动着,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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