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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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箭锥眉心,锁儿朝后下腰,劲风擦过她鼻梁骨,‘噔’地一声钉在冯瑥的车驾上。

    “护驾!”

    “有刺客!”

    车驾外的骚乱彻底做实了冯瑥心里的不安,她不做多想,掀开车帘,“锁儿快上来!”

    “护好阿娘!”

    锁儿不听这话,示意婢女将阿娘拉回车驾内,一把扯出马鞍上挂着的配刀,连下数羽。

    “郡主,您早些上车罢,这儿有我们呢!”

    侍卫骑从边劝边护,锁儿要是出了事情,他们这些人的脑袋也得跟着落地。

    “我拓跋家的儿女,就是死也得死在战场上,哪有龟缩苟活之理!”

    语罢又弹开一箭,如此赫赫之势,也让守卫的侍从们士气大涨,他们本就是北海王府上亲兵,忽遇偷袭有所折损,而今反应过来,这暗中的刺客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数十人舍马,朝山上攀去。

    “阿九!”锁儿忽喝道,马鞭直指崖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朝那儿射!”

    阿九闻言望去,才发觉锁儿指着的地方,有一弓手。

    当即张弓搭箭,穿云而去。

    奈何箭落草丛,崖上那人一惊,窜入别处。

    “该死!”

    阿九闻她斥骂,竟觉得有几分胆寒,侧眼望去,眉宇之间全然是北海王战时模样。

    不到十岁的孩子,真能如此气魄么?

    锁儿却是恨自己力弱难开强弓,不能亲手杀了那个伧徒!

    箭雨渐疏,喊杀终息。

    几个残匪被绑下山,为首的那个更是五花大绑,口里衔着粗绳,当是怕他咬舌自尽。

    “启禀王妃,几个行刺的伧徒已然擒住,敢问王妃,作何处置。”

    锁儿这才记起,她方才没有听阿娘的话,顿时心虚不已。

    车驾内没有动静,半晌婢女小心翼翼地退出来,“王妃请郡主登车。”

    锁儿自踏流云身上下来,蹑手蹑脚地登了车。

    阿九瞧着她背影出神,确实是北海王的女儿啊,就连伏低做小的态势都差不多。

    “阿娘”

    车帘掀开的一瞬,锁儿瞥见了阿娘脸庞的泪痕,心乱如麻,“儿知错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冯瑥罕见地如此严厉地斥责了她一句。

    锁儿慌忙低下头,手指在身前绞着衣襟。

    “那些人,锁儿准备如何处置?”

    竟是在过问她么?

    她错愕地看着阿娘。

    话走在想的前面:“我观这些人不似寻常山匪,不为劫财,进退有序,怕是另有所图。须得细细盘问。”

    冯瑥伸手,揉了揉女儿的细发。锁儿有些懵懂,不明白为何阿娘又消了气。

    “去吧。”冯瑥温柔地看着她,“阿娘不过是一介深闺妇人,不懂这些,交由你做主。”

    锁儿的表情由错愕转为涨红。

    “诺!”

    “吐呜发缩呜五路——”壮汉被塞了口,叫骂声依然不绝,想来都是些粗鄙之语,奈何一句也听不清。

    “带上他,阿九,你亲自看着他。”锁儿毫不畏惧,直视这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派两个斥候,前往晋阳,去知会二位舅父。”

    “我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是在给谁当狗!”

    【作者有话说】

    炮仗崽开始四处炸人了[狗头]

    第54章 痼疾

    ◎带我去见见她吧。◎

    “阿姊和郡主在官道上遇刺?北海王在虎牢遇刺?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秋意浓,长空雁唳,寒烟冷,衰草连天。

    每每这时节,冯初肋上的旧伤就会泛起疼,大半时间会靠在软榻上,隐忍啜药。

    这消息来得急,冯初得了信,当即自榻上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疼痛,“去,带*府上亲卫,令他们连夜奔袭晋阳,护卫阿姊和郡主。”

    拓跋驰

    虎牢太远,鞭长莫及,也只得去信,请他多加留心。

    “柏儿,取纸笔来,我要上书彻查。”

    柏儿领命,正要去,冯初就又拦住了她:“且慢。”

    “此事,权且知会太皇太后一声,不用上书。”

    “再去信二位兄长,不要打草惊蛇。”

    胆敢干出这么大事的人,背后恐怕盘根错节,一时之间,抓不完的。

    洛阳她恐怕真得亲自去一趟

    “好冷的天啊。”拓跋聿话音刚落,紫乌就抱着一件外袍给她添上,赤狐的领口泛着熏香。

    那人穿赤狐的大氅,最好看了。

    拓跋聿低头,不着痕迹地用下巴在毛领上蹭了蹭。

    这个天气,她身上的伤,是不是又该疼了。

    诚然她现在知晓,所谓救命之伤是太后一手炮制出来的,冯初现下苦痛,不过是愿打愿挨。

    但她还是忍不住为她开脱。

    兴许,那时候的冯初,也有许多事被瞒着呢?

    烙印在她眉心的吻似乎现在还在发烫,拓跋聿并非不知道自己的乖张别扭。

    冯初一直包容着她的脾气,顺从地安抚她。

    她应当并不好过,夹在皇帝和太皇太后之间,呕心沥血,相忍为国,然而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面对两面的为难。

    自己不过是个在朝中无足轻重的皇帝,冯家若铁了心要废了她,冯初若真的只为前程,再寻一个弱些的宗室,扶植培育,甚至都无需在朝中掀起礼议。

    说剜心窝子的话,就算那宗室子与冯家不亲,大不了,冯初自己嫁给这个宗室子,照样冯家的权势不落。

    哪用这般麻烦呢

    愿自己远离伤痛,苦厄皆散

    这是她的真心话么,自己,应该再一次信她么

    拓跋聿站在风口吹了半晌的冷风,直到不由得自己打了个寒颤。

    空中传来几只灰鹤的鸣啼,结队朝南飞,来年春日归。

    “传朕的旨意,令太医去京兆郡公府上,替她看看伤。”

    ‘我不愿你做席琳。’

    那日佛堂前的话语,她不敢忘记,亦害怕想起。

    倏然冒出,怅然若失

    并州治所,晋阳城内。

    冯家的二位郎君得了遇刺的消息,着急忙慌地自晋阳城一路沿着官道南奔,直到亲眼见到王妃的仪仗,和车驾内安安稳稳的冯瑥与锁儿,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转眼他们就瞧见素未谋面过的郡主侄女,小小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马后还拴着一串双手捆缚的壮汉。

    “郡主这是?”冯二郎瞧着,眼皮微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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