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冰: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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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软饭的打算。既蹭了你的房子住,理应负责家用。”

    时闻的声音很轻,也很冷静,“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句句“身份”,字字“资格”。

    无非是隐晦提醒。

    霍决捏着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目光幽深,“我以为我给了你这个,你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是由霍耀权亲自送到时鹤林手上的,婚约的证明。

    尽管它已经被外界默认作废。

    有被灼伤的错觉。很轻微地。时闻不知道该把此刻的心情定义为什么。

    “值得吗。”她问。

    实际上又私自替他预设了否定答案。

    且不论她接受与否,他的家族与其背后盘踞的利益都不可能应允,他其实远远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而制定规则的人总是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慢。

    “我站到这个位置上,不是为了让别人有机会对我指手画脚,教我怎么权衡利弊的。”

    霍决以居高临下的俯视角度站在她面前,盯着她轻颤的眼睫,非常、非常慢地开口,“再昂贵的代价我都付得起。也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付过了。”

    他面容桀骜,言语几近侵略,“时闻,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厚重的云囚着沉闷雷声。

    气氛险险滑向彼此心照不宣的黏稠与紧绷。

    这个话题背后牵扯太多。冲动揭开以后,时闻很快就觉得后悔。逃离的心绪围绕着她。她不想在这里,起码不想在现在,跟他开始又一轮无休止、无结论的争执。

    是以干脆拧头挣脱,拽着他腰侧衬衫跳下来,“…一身灰尘,我上去洗个澡。”

    无异于扎入他怀里的动作。霍决顺势揽住人,不动声色地欣赏片刻她为自己烦扰的神情,等她站稳了,才颇有风度地让开路。

    “你累了,不想现在谈,可以。但我没打算让你逃避太久。你要有心理准备,bb。”

    他弓身拾起地上那支没被接受的花,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又从容不迫换了副温和语气,“晚餐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准备。”

    沉默冷烧了短暂的几秒。

    时闻没他那么会装,也没他那么游刃有余,对视半晌,生硬地扔下一句“随便”,头也不回上楼去。

    *

    时闻的房间在二楼。

    时鹤林生前对女儿有求必应,极其宠溺,恨不能将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眼前来。

    整层二楼都是特意贴合时闻的审美取向打造的。

    从电梯出去,左侧是书房,连通视听影院、冲印暗室与空中花园。右侧是环绕巨大烛光吊灯的螺旋楼梯。推开楼梯后面的实木双开门,即是她少女时期的卧室。

    以通透明亮为基调的开放空间,色彩选择偏向温暖的白、棕与陶土色,自然自在的地中海风格设计,令户外暴雨的喧嚣都被削弱几分。

    穿风撇雨的露台朝向江景,地面铺陈复古马赛克瓷砖,廊下悬挂多肉,栏杆缠绕藤蔓,圆桌陶罐里种着一株小蜂鸟蝴蝶兰。

    十六岁的霍决,有时会在某个潮湿而晴朗的夜,伤痕累累地从那里攀上来。

    时闻的脚步无声无息地踩在地毯上,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梭巡。

    与其他空间相比,这里似乎是变化最多的。

    衣帽间里,井井有条排列的新季裙装对面,是大同小异的手工定制西服。

    岛台的抽拉柜,一侧是华丽考究的珠宝首饰,另一侧是低调简约的袖扣与领带夹。

    浴室置物架放着她惯用的苦橙叶沐浴油。盥洗台摆着电动剃须刀和男士须后水。

    床品是她偏爱的赤陶色丝绸。床头柜倒扣一本烫金书脊的博尔赫斯,底下却是她完全不感兴趣的《精神现象学》和《疯癫与文明》。

    曾经独属于自己的空间,而今渐渐被另一个人的存在无声浸透。

    仿佛有什么情绪在迭代、滋生。

    她默默读完标签上的印刷小字,放下手中的药盒,推回抽屉深处,和那只小北极熊挂饰放在一起。

    约莫一小时后,时闻披着懒得彻底吹干的长发下楼。

    餐厅空旷亮堂,没有佣人,只有霍决颇有闲情逸致地在亲自摆放碗筷。

    他看起来也冲了个澡,挺括的西服换成了短tee和运动裤,额发微湿,高挺的眉骨上还残留些许水汽。

    走得近了,会发现他脖子上浮着几道错杂红痕——是几个小时前,被她气急败坏挠出来的。这会儿浸过热水,皮下毛细血管破裂的状况更加明显,近乎某种暧.昧的痕迹。

    霍决是1/4混血。皮肤偏白。除了少年时期有个夏天热衷于冲浪,硬生生晒成了小麦色,其余时间见他,就都是那种养尊处优贵公子的冷白。

    他不知是不知道自己顶着一脖子红痕,还是压根就不在意,大概率是后者。听见时闻的脚步声,仰头对她笑了笑,彬彬有礼地拉开餐椅,颔首作请,“坐。”

    装潢奢华而典雅的餐厅里,灯饰繁复,长桌宽敞,骨瓷餐盘里盛的多是时闻青睐的创意广府菜。

    霍决没有循礼,很不讲究地与她坐在同一边,熟稔地替人舀汤布菜。

    时闻没有抗拒,这种相处模式太过理所当然,过去没有发生千次亦有百次,就只这么自顾自低头吃。

    霍决开了瓶雷司令甜白佐餐,没给她斟,他向来吝于让她接触酒精。也不怎么动面前的食物,只懒散靠在椅背,间或啜饮几口,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绕着她湿凉的发尾把玩。

    时闻吃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回头瞪他,“你不吃,能不能别盯着别人,败人胃口?”

    霍决好脾气地笑了笑,放下酒杯,贴心地替她添了碗花胶汤,“请了南屏公馆的团队过来做的,你以前最喜欢这家,还合口味吗。”

    时闻拍开他不安分的手,“就那样。”

    霍决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挨得更近,一副了不起讨要奖励的语气,“我特地请教主厨学了道菜,猜猜哪道?”

    抬眼扫一圈桌面。

    黑松露清焖黑山羊。香茅乳鸽。老雕熟醉膏蟹。鲜松茸浸冰川瓜。龙虾汤泡饭……哪道都不像是他能有那闲功夫做得出来的。

    时闻其实不是很想搭理。但以他的性格,越是被无视,只会越发不依不饶。

    是以下巴微抬,随便指了指那道充当开胃前菜的醋拌西芹芯。

    “你就这样想我?”霍决似是不满地挑眉,“我费了心的。”

    时闻懒得捧场,“爱说不说。”

    霍决提了提唇角,将离得最远的那个环绕茛苕的银边餐盘取到她面前,“尝尝。”

    是道鱼肉料理。

    看不出来具体种类。有可能是鲷鱼。去了骨,略微煎过,浇上浓稠汤汁,表面点缀新鲜的马齿苋。摆盘卖相相当不错。

    霍决厨艺本来就还行。去罗弗敦群岛旅行一直都是他负责饮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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