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冰: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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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俞天心察觉回头,时闻转了个角度,好歹借旁边的热带鱼缸遮一遮视线。

    “人多口杂,低调些没坏处。你难得回来,没必要充当别人谈资。”

    “我看他倒不是很介意别人说什么。”霍决轻讽,“未婚妻就坐对面,还敢一直明目张胆盯着你看。”

    “你再杵在这里不动,很快大半间餐厅的人都会盯着我看。”

    “Thenchoose,himorme.”霍决彬彬有礼地逼迫,“是要跟我过去打这声招呼,还是继续没完没了耗下去?”

    “你真要这样。”时闻实在招架不住,惟有使出惯用伎俩,“那我走,你自己过去。”

    甫一转身,就被捉住。

    “又?”霍决玩味地笑,“每次都为他丢下我,你自己有没有数过这是第几次?——哦,这就是你说的想我。”

    “强词夺理。”时闻面色微愠,拿手肘抵住他,“我不要在这里跟你吵。”

    霍决不为所动,“要我无缘无故地让,起码要讲几句好听话吧。”

    “你才是,无缘无故找我麻烦,起码要讲几句道理吧。”时闻心脏砰砰跳快,推开他欺身而来的怀抱。

    却又主动将手塞进他手心,充满警告意味地,用力捏他指骨。

    “况且我什么时候时候丢下过你?我要你跟我一起走,不是所谓的选你是什么?”

    霍决全然不觉痛,不紧不慢捉住她。

    比她大了好几个尺寸的手,戴着细硬的白奇楠,没什么分寸地捏。

    犹如捏一枚软绵绵、没有外壳的浆果。

    直至硬生生将她捏痛了,得到瑟缩的反应,才递到唇边啄吻一下。

    “就会这招。”霍决似嘲似叹,“bb,你找补真是一如既往地烂。”

    够用就行。

    时闻充耳不闻,肢体绷得僵硬,“去庆丰堂。现在就走,不许有意见。”

    “一向都是你做主,我什么时候有过意见。”

    他逗弄小动物似的,玩够了,松了劲,任她拽着自己离开。

    时闻走得急。

    没有闲暇注意身后。

    霍决懒散迈着长腿,边走边回头,与霍赟冷冷对视了一眼。

    *

    然而事实上,他们最后也没有去成庆丰堂。

    霍决被霍铭虎一个电话叫走,回了趟本家,不知寻的什么由头。

    人还冷着脸,时闻得以喘息片刻,只形式化为他担心了几秒钟。晚餐是回凤凰山顶吃的,照例有列夫陪着。

    在霍决前二十年的人生里,命运由这人交与那人,常常辗转漂泊于各地之间。

    云城之于他,从来不是什么承载归宿感的符号。尽管他是在这里遇见时闻,但也是在这里,他遭遇最屈辱与失控的时刻。好与坏的比例,或许坏还更多些。

    除了受训挨罚,他待在本家的时间寥寥无几。更多是由佣人照顾着,独自住在江心岛那间别墅。

    见完霍铭虎,他一刻没多留,也没回江心岛,在凤凰山顶开了个江景套房,要时闻搬上去一起住。

    也就一两晚,时闻没打算挪地方。但听他电话里声音冷硬,不想惹得他心情更糟,还是披了衣服上去见面。

    套房附有会议室,霍决在里面开视频会议,列夫给她开了门就自行离开了。

    她没直接进去,等在会客厅,继续翻起手头那本书来。

    等到会议室彻底静下来,她将书倒扣在沙发上,开冰箱拿了瓶冰水进去。

    霍决手边已经有一杯水了。他领带扯松,袖口挽起,正在拆一板便携药盒。

    透明密封盒,不是原封包装,看不出是什么。

    时闻扫了一眼,随口问,“倒时差?”

    她以为他吃的褪黑素之类。

    霍决不置可否。

    吞完药片,一次性药盒扔进垃圾桶,冲她勾了勾手指。

    时闻不满他这种招猫逗狗的动作,但还是抿了抿唇角,听话靠了过去。

    她刚洗完澡,长发微湿,带着苦橙叶的轻盈与明亮。霍决单手将她抱到书桌上,出去找了个吹风筒回来。

    时闻低头把玩他随手搁置的领带夹,忽地想起,“对了,我的阿加莎,还我。”

    “在伦敦。”

    “你既然回来,为什么不顺便带给我?”

    “你自己说的。要我替你保管,直到你回去。”霍决淡声质问,“你回去了吗?”

    时闻无语,“……要不要这么严格。”

    机器噪音不算很大,持续久了,甚至会觉得安静。

    温热的风拂过耳鬓,烘得苦橙叶味道更盛。他们面对面,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细软的发丝屡屡落到他衬衫上。

    时闻垂着眼睛,问他,“刚才霍叔叔找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霍决淡而不厌,“敲打我。要我安分点,守规矩,别搅局。”

    “因为接下来亚港那个项目?”

    “这么聪明,这都猜得中?”

    “隔音没那么好,我在外面听见了。”时闻静了片刻,“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霍决不当回事,“为表诚意,明天提早一日过亚港。”

    他与霍家人的矛盾沉疴已久。霍铭虎对他半是放养,半是打压,该给的给,该藏的藏。但求面上过得去,别闹出什么大动静。

    没有母家帮持的豪门私生子,多是如此。

    若是从前,倒无可置喙,然而如今呢?

    时闻一时凝噎,想了半天才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我五岁的时候,跟你一起离家出走去海边?”

    霍决挑眉,“忘掉的是你,怎么还敢问我记不记得。”

    时闻不理他,双手拽着他腰腹的衬衫,自顾自慢道,“那时候妈妈刚走不久。你在的那家福利院,就在她的画廊附近。我当时想去找她,谁知遇到了你。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嘴巴没有那么坏。后来去海边,我背包里除了巧克力和草莓,还装了妈妈给我的压岁钱和那支阿加莎。”

    霍决低低“嗯”一声,没再说话,右手轻拢着她腰肢,一点一点数她脊骨。

    “妈妈不在以后,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接受不了。因为身边其他小朋友,不论父母关系怎样,都能得到双份的爱。可是我只有阿爸一个。”

    说到这里,时闻顿了顿。

    她下巴枕在霍决肩上,嗅着他身上清苦的烟味,仿佛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

    “后来阿爸跟我说。爱是守恒的。妈妈没能给到我的,以后会有其他人补给我。”

    虽然无法一对一等同原本那份。

    虽然是迟到的补偿。

    但她后来,确确实实得到了很多很好的爱。

    来自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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