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刑侦]: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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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给自己定制了一件奢侈的西装——此人向来如此,就算是饿死,也不能把窘迫露在外面,叫人看了笑话。

    他似乎起床后没有打理头发,或许是因为没力气。而那一头柔软茂密的发丝很快会在化疗的折磨中尽数脱落,剥夺这个骄傲的青年最后一点自尊。

    应泊心里揪得发疼,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沉。他在陈嘉朗身边站定,找不出合适的字句开场,只好轻拍对方的后背。陈嘉朗缓缓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停,又迅速扎在路从辜身上,嗓音沙哑,眼底满是警惕的冷笑:

    “应泊,你是怕我死得不够早吗?”

    相处六年,应泊很了解这个老友了。聪明如他,不可能猜不出路从辜的来意,只不过傲气让他不愿接受这份好意罢了。

    “病历给我。”路从辜懒得跟他斗嘴,递上一杯粥,“红枣粥,应泊说你早起检查没吃饭,待会儿拍完片子喝掉。”

    “难为路警官了。”陈嘉朗稍稍收起那副促狭的神色,但还是推开了粥,又被应泊强塞进手里。应泊瞥了眼输液管,伸手调整滚轮:“调太快会心悸,你不想在增强CT室吐我身上吧?”

    “怎么不想?”陈嘉朗仍然死盯着路从辜,观察着那张脸上的每一分变化,“又不是没吐过。”

    “……不可理喻。”应泊从他手里抢过病历,翻开来看,医生字写得龙飞凤舞,压根看不懂,只好合上。路从辜默默接了过来,转身就走:

    “你陪他去拍片子,我找大夫谈谈。”

    一直到路从辜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应泊才坐下来,盯着陈嘉朗的点滴瓶出神。陈嘉朗也收起了满身的刺,颓靡地仰倒在椅背上:

    “昨天晚上发烧了,39℃,烧得脑子不太清醒。”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因为……没有资格。”陈嘉朗自嘲地笑笑,“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认认真真交下几个朋友,现在也不至于……”

    “现在也不晚,只要你愿意,他也可以是你的朋友。”应泊打断他的话,起身望向CT室的防护铅门,“快到你了,需要我陪护吗?”

    许多老人孩子都是一个人进去拍CT,陈嘉朗哑然失笑地摇摇头。待点滴打完,找来护士帮忙拆除,应泊扶着他一瘸一拐地送进CT室,看他躺在仪器上才不放心地退了出去,在门外数着分秒等待。

    铅门又一次打开,陈嘉朗扶着门走出来,脸色比方才更苍白了。应泊三两步上前,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陈嘉朗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吐出来的却只有一声干呕:

    “唔……”

    应泊敏感的神经又一次被挑动,一旁的护士出言解释:“对比剂的不良反应而已,不用紧张。”

    观察室里,陈嘉朗吐得昏天黑地,应泊帮他拍着背,转头找其他人要来了几个呕吐袋,俯身帮忙收拾着一片狼藉。陈嘉朗不敢看他,用矿泉水漱口,干涩的喉咙几乎说不出清楚的话:

    “真丢人……下次不让你来了。”

    “又不是没收拾过。”应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观察室外,路从辜探头探脑,很快发现了二人,带着应泊嘱咐的湿巾和矿泉水靠近。

    “去拿片子。”陈嘉朗向应泊使了个眼神,“我和路警官有话说。”

    应泊犹豫再三,探询地看向路从辜,最终还是在那双安抚的眼睛下妥协,带走了垃圾。路从辜坐在了应泊的位子上,没有主动挑起话题。

    “我家境不好,做人也不像样子,上学时就没什么人愿意搭理我,除了应泊。刚转正那一年,我跟着合伙人出去应酬拉案源,喝酒喝到了半夜,胃出血倒在洗手间。应泊那时候在基层院,刚提审完嫌疑人,打车来找我,用外套裹着我送到医院。”

    陈嘉朗断断续续地说着,语气里没有半分耀武扬威,只是回忆。路从辜指节捏得发白,窗外急救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像一把钝刀割开沉默。

    “你跟他合作这么久,应该知道他的性格,那样一个自己病倒都轻易不会请假的人,不眠不休地守了我三天。”陈嘉朗突然笑出声,“其实,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一定也这样呵护过你。”

    路从辜无言,盯着他手背滞留针附近的淤青。陈嘉朗轻咳了一声,接着说:“他这个人……简直无可救药。爱所有人,却不知道这样等于谁都不爱。”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据说,放疗会损伤海马体。”陈嘉朗指尖敲打着扶手,“这世上记得他有多好的人,除了我,总得再留一个。”

    他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像是释然,又像是遗憾:“路警官,记得让他少熬夜。”

    第93章 第 93 章 “我知道你遇到过很多黑……

    路从辜也说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心境, 就像是自己珍爱的宝贝因为意外流落在外,被一个一无所有的孩子捡回家精心保护,自己明明才是宝贝的主人,竟然狠不下心说讨回来的话。

    他扯了扯嘴角, 问:“这就放弃了吗?”

    有那么一刻, 路从辜甚至可以跟眼前这个看起来已经不堪一击的男人共情, 他自己也有过相似的时期——举目四顾找不到方向, 亟需一只手牵着走,偏偏将他俩拉出谷底的是同一个人。

    是啊, 应泊习惯了爱所有人,可每个人想要的都是偏爱。

    “不是放弃, 是不想自取其辱。”陈嘉朗弯起了那双桃花眼, 眼镜后的视线重新打量着他, 却不再带有方才冒犯的敌意, 只剩下好奇。路从辜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陈嘉朗比他和应泊都要小一点,还要矮一点, 人面对比自己年幼弱小的另一个人总是宽容许多,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很可能命不久矣的病人。

    “其实应泊有时候挺烦人的。”路从辜有意缓和气氛, “我父亲是缉毒警察, 高二那年, 有一伙毒贩盯上了我, 出于报复,堵在我放学的路上捅了我一刀,是应泊送我到医院去的。等我醒过来发现,他在偷吃我的病号餐。”

    陈嘉朗给面子地笑了,路从辜便接着往下说:“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替我尝尝咸淡温度,怕我吃不下去。”

    “他经常干这种事,像是没长大一样。”陈嘉朗笑够了,终于问,“我还没问你,医生怎么说?”

    “他说……”路从辜踌躇要不要说实话,医生的意思是不容乐观,即便治愈,日后也很有可能复发。

    “没关系,直说就好,我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住。”

    “他说,目前治疗还没有正式开始,不能直接下定论,需要看后续的情况。”路从辜终究还是撒了个谎。

    “哈,连大夫都支支吾吾,看来确实很严重了。”陈嘉朗毕竟是名利场里顶尖的律师,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骗。他匆匆抽出一张纸,脊背耸成夸张的弧度,穷尽了全身的力气咳嗽,纸面染上了粉红色的血。

    “让你偷偷说我坏话。”应泊早就回到了观察室,只是看两人相谈甚欢,一直没有上前打断。他拿着CT片半跪下来,拧开瓶盖喂陈嘉朗喝水:“我找大夫开了药,按时吃。”

    “我知道。”陈嘉朗挑剔地拨弄着塑料袋里的药盒,眉心挤出了“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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