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乡纸师: 16、【二更】天字号:阴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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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没人知道当天夜里要不是一个人,沈选差点真的没回成家。

    褪去那件靛蓝条纹运动衫的地府将军于是变了回去,躺在床上抱了抱孩子,他的脸上也重新少了胎记。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过除夕的流程总少不了薛婴。

    全家人都更喜欢薛婴的大嗓门了。

    但只有两个孩子才知道,夜晚的游阴曹地府更有意思。

    比如,他们廿九从冥司结伴逃出来之后,大将军带沈选拜访了好多地官们的神龛。

    各路春节休假在家的大神招待了他们大红包。

    他们去地府迎鸾接驾,还看见了两位门神。

    至于白天的时候,他们作为小孩子的日子就过得更简单了,过年回家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安逸的春节每天都是在欢笑声中度过。

    宣婴的脸在家呆了几天都吃胖了一点。

    沈选妈妈挺喜欢他的,就说带他出门剪一个头发。

    正月不能理发,但是新年还是要有新气象的。

    薛婴不太习惯,他一开始先说不需要,妈妈就说沈选也想出门。

    “他——噢!你们两个人一起陪我去吗?”

    薛婴立刻就像是这辈子第一次出门剪头发,他弹坐起来了。

    三个人到了理发店,师傅给他举着剪刀把后边修理一下,又回头问叶鹿鸣:“阿娘觉得你家帅哥大儿子的头发剪的怎么样?”

    沈选妈妈觉得特别精神,拉扯小儿子问:“好不好看?”

    沈选在忙着偷看宣婴,冷不丁地回神对妈妈睁大眼,他的脸涨红了起来。

    宣婴等不及被撤掉了裆布,他最初肯定是要抢着站起来付钱的。

    可最后是两个人的阿娘帮这个新发型买了单。

    宣婴举在头顶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他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激动万分地说:

    “那、那就您请我剃头发,咱们等初五,我要送你一个礼,好不好?不能不要!答应我!”

    沈选妈妈笑了,摸摸他的头:“你要给我买什么礼物吗?不用了,你还在读书……”

    宣婴一边说一边急得上窜下跳。“不,不是。反正就等等吧,我要报答您!”

    沈选妈妈也不扫兴:“好吧,可是我只为你花了三块钱,你这都报答,会不会太辛苦?”

    薛婴突然更感动了,他说:“只有真正的好人才会替我想,所以我不在乎,以前从来没人给我花三块钱!我觉得这很值得!”

    ……

    初五就是迎财神的日子。

    传说,五路财神是掌管世间财富的最高神祇,他们不是上古之神,而是五通神的变体。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沈选后来在初二祭财神和初五接财神的两天夜里,分别听到了类似上次灶王爷升天前的对话。

    他听到财神半夜出现在他家客厅,客客气气叫一个人将军,那人托付财神要在未来十年多帮助他妈妈叶鹿鸣。

    那人的声音更是好耳熟。

    这件事看起来到此为止,但十年后,这个梦被证实可能存在。

    1999年到2009年,他妈妈就像是被某种天意安排好了。

    她的学业一帆风顺,事业蒸蒸日上。

    只要人生有难,定遇贵人相助,就连感冒头痛的身体风险都没有遇到过。

    无神论者的她可能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顺到如同神袛保佑平安。

    所有人更想不到一个动情感激过她的神,当年就在这个家开开心心地过年。

    在此期间,沈选也跟他天天在一起,那天,最小的两人合力完了奶奶安排的活计——去粮食站打酱油。

    大人们要忙正月祭祖的事,春联的朱砂红映着积雪,少年们冻红的指尖与街上的灯笼交织出年味,依旧互不开口的他们也一同看了一些粗俗的市井热闹。

    但是他们进家门之前那个初次见面的模型被送出去了。

    小孩子似的,某个百岁少年感觉今年可算没白来。

    在他转身就跑掉的一瞬间,沈选没能看到他轻刮了一下发痒的鼻子,嘴巴偷偷地翘上了天。

    他们回到家后,家里包馄饨,机器压的皮和奶奶拌的馅料带来传统美食的面香纯粹,氤氲中,父母们关上房门,为了提醒大家睡觉,家里的老挂钟也响了。

    但这次他们听到两个孩子隔着墙壁你一句,我一句说起对二十一世纪的诺言与期待。

    后来,正月初八就要到了。

    在全国人民告别1999年之际,沈选成为了一个六岁的小孩子。

    在沈选的世界观里,梦里的大将军几乎是跟着亲戚家孩子的身影一同走了,据对方说,地府是年初八上班,走之前沈选便决定带他去家里厨房偷吃了。

    他俩坐在灶神家的神龛用一只碗,一副筷子吃了爸爸除夕做的酒糟鱼,喝了一大瓶橙汁。

    临走之前,将军把他放在铺着青苔的门槛上时,也跟着单膝跪地上了。

    一张纸被留在了沈选的枕头底下。

    第二天,他看着“城隍路引”四个字忍不住发呆。

    “城隍……路引?”

    对了,沈选想了半天就是没想起来自己前几天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此时此刻,他想起就在初八早上,他听到父母的对话,是关于一个老奶奶林梅花过世的消息。

    妈妈在说:“怎么偏偏初五没了。”

    爸爸又说:“鬼差来人不能等,准是用‘城隍路引’当晚就接她报道了。”

    当下鞭炮声已经淹没了他们的真实表情。

    正月初九欢迎各路大神重返人间庇佑新年的声音来到了大地。

    “正月初九,天公生,祈愿诸天护法除众生苦,赐众生福。”

    宣婴也已经离沈家很远,他这次真的准备回去复命:

    “末将幸不辱命,上告天公,保今朝太岁更替,现即刻开道返阴。”

    这扫荡人间的鞭炮带走了沈家人对1999年的美好记忆。

    初九早上,当里屋电视机传来赵忠祥的拜年声,院外谁家也点燃了辞岁的爆竹。刘海燕掀开蒸笼,白雾腾起模糊了百年光阴。

    记忆的尾声,也就来到沈选这辈子印象最深刻的一天。

    因为当他醒来,发现一个人根本不存在。

    全家人一夜之间好像失去了某段梦境片段。

    他们的话无形中带给了沈选长达二十年的自我否定。

    “薛婴?谁是薛婴?”

    “没有啊,老婆,家里来过亲戚吗?妈,你见过他吗?”

    “没有,真的没有,今年过年谁也没来啊。”

    “沈选,你是不是做梦了?”

    家里人当时是真的觉得小孩子在做梦,沈选可能是醒悟了,他只说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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