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 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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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敲了敲玻璃柜台。

    铛铛。

    任猛这时终于住了嘴,他一只手还搭在闻辽肩上,回头冲张若瑶说:“走啊,我请客,不吃这个了,咱出去吃烧烤呗?我跟闻辽多少年没见了。”

    张若瑶把饭盒打开:“你俩去吧。我要守店。”

    “那走走走,咱俩先去,改天再一起聚。”

    任猛不讲那些弯弯绕,揽着闻辽说先回去换件衣服,又说起后面小区一楼开了家烧烤,用的是核桃炭,胸口油烤的一绝,还说一会儿给张若瑶带点串儿回来。

    临出门的时候闻辽撑开伞回头看了张若瑶一眼,朝她晃了晃手机。

    她装没看见。

    终于安静了。

    张若瑶打开饭盒,挑着里面的西芹吃。

    她不爱听抱怨,尤其不爱听那种充盈着幸福底色的抱怨,好像人生往前走,为了一样东西而放弃另一样,是一种无奈之举,是被迫牺牲,是勉为其难。浪子回头收心了,是因为要顾老婆孩子了,人到中年阉割掉一些爱好,是因为上有老下有小了,刘卫勇也是,刘紫君两岁的时候刘卫勇离婚,同一年,他开始做礼仪师傅,在那之前他可是最看不上做白事的,觉得给死人穿衣服掉价,后来被人知道了便打哈哈,说他是没办法,他无奈得很,是为了要养孩子。

    真是这样的吗?你晚上回家抱着闺女亲个没完的时候呢?

    张若瑶没什么闲心探讨哲学,她只是觉得很多无奈其实都算不得无奈,不是家庭或孩子阻碍了你实现精彩人生的脚步,而是因为你的主动追求。

    你追求一种幸福,然后得偿所愿,那么做出一些交换就是理所应当的事。要知道有得选这三个字本身就是一种幸运,有得选,证明你还有索取或放弃的权利,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不可做选择的事。命运之中很多馈赠和惩罚,可是不经你同意的。

    任猛今晚连发两条朋友圈,显然是真高兴,这才是真正的老友重逢,第一条是喝高了,发错了,发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第二条是一张照片,照片里面两个男人同时举杯,大扎啤杯子碰在一起,配文:岁月是把杀猪刀哇!

    张若瑶没给他点赞。

    闻辽的好友申请刚被她通过,此刻聊天框在最上面,她点开闻辽的朋友圈,看见里面精彩万分,要么四宫格,要么九宫格,无需放大缩略图,仅凭ip定位就足以令人眼花,他基本就没闲着过,国内国外满世界地转悠,一身户外装扮张开双臂拍个背影,身前景色遥远,雪山静谧......种种一切显示出他优渥的经济条件及出色的精力。

    合理,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朋友多,闲不住,好像这世界上永远都有事情勾着他。

    张若瑶一个人坐在十足安静的深夜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开始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从前的闻辽,还有她和闻辽的最后一次见面。

    是在他们高二的时候,冬天,某个周末,闻辽骑了辆粉拼黑色特显眼的死飞,去她校门口看她。

    她和闻辽高中终于不同校了,他们中考都是超常发挥,俩人都进了市里前两百,可以在一高和实验中任选。荣城一高是最好的,但张若瑶最终选择了更远一些的实验,因为实验给她妈打了电话来挖角,承诺会安排进最好的班级,免三年宿舍费,一年伙食费,还有一笔小小的现金奖励。

    家里倒也不是差这一点点钱,但张若瑶执意去实验,主要是觉得自己被“重视”,被“肯定”了,还因为实验中学住校,月休一天,那时正处青春期的她和爸妈诸多矛盾,渴望一些自由。

    实验中学的饭是真难吃啊。

    闻辽在一高也住校,周休,他每周末骑车往返四十多公里偷偷去给张若瑶送好吃的,新开的奶茶,肯德基,糖雪球,章鱼小丸子,还有他妈亲手摊的鸡蛋饼夹菜,再同她聊两句各自学校的事。

    张若瑶每次隔着栏杆来见他都像做贼。

    她不肯让同学知道她有这么一号青梅竹马,有那么一次被撞见,室友说,张若瑶原来你有男朋友,跟咱们班长一样高,好像还比咱们班长帅,她矢口否认,但心里仍有种微妙的轻盈和骄傲。

    她把零食分享出去,静静听着她们谈论爱情。

    年轻的女孩子们,当然是对爱情有幻想的。

    最后那次见面,闻辽给她带了章鱼小丸子,但是老板把木鱼花错放成海苔碎了,张若瑶吃东西可挑了,不爱吃海苔碎,她嫌粘牙,只吃了一颗就推给闻辽,闻辽也不说话,就一颗一颗往嘴里塞,他好像不太高兴,张若瑶看出来了,问了一嘴,说你怎么了?闻辽不肯明说,只用鞋踢着自行车轮毂。

    张若瑶说,你不说算了,我回去了。

    闻辽扔了纸盒终于开口,下周你月休,去看我比赛吧?

    他参加了市里举办的室内三人篮球赛,下周是半决赛。

    张若瑶说不行,下周末要跟我们班长去给班里采购练习册。

    闻辽忽然大声,说采购练习册缺你一个啊?你们班长连点书都搬不了?傻了吧唧白长一大个儿了?

    张若瑶切了一声,说你不傻,你看谁都不如你。

    ——你知不知道我进半决赛多难?就是想你来看看,我求过你几回?

    ——求我干什么?我在场你能内定冠军还是怎么的?

    ——张若瑶你今天又气儿不顺了是不是?次次拿我撒火!

    ——你不乐意听你走啊!又不是我求你来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张若瑶率先没了耐心,转身要走,闻辽也转身骑上车,告诉张若瑶:“我以后不周周都来了,你零食省着点吃吧。”

    张若瑶恨不能把那一袋子吃的从栏杆上面丢过去,砸他身上,她稀罕?跟谁甩脸呢。

    后来想想,那天她和闻辽互怼根本就是话赶话,没来由的,可能是那个年纪情绪波动大,她其实很少对身边人有攻击性,她的刺向来藏得很好的,唯有对父母,还有闻辽,那些锋芒只有对待最亲近的人才会尽数闪亮。

    张若瑶透过栏杆缝隙看闻辽骑车离开的背影,看他身上穿着一高的校服被风吹鼓,莫名其妙就哭了。

    她那时并不知道那是她和闻辽的最后一次见面。

    若是知道。

    若是知道的话,她不跟他斗嘴了。

    ......

    张若瑶闭着眼睛,感受周遭空气和气味。

    她这些年有个小习惯,会闭上眼睛幻想自己回到往年的某一个场景里。寿衣店里除了黄纸和长香,永远有种挥之不去的陈旧味儿,似木头发霉,她找不到源头,可这味道又似曾相识,同样辛烈,贯穿一整段漫长记忆。

    她和闻辽那次吵架之后,隔了一周,周六中午,荣城下雪了。

    难得的月休,下午开始放假,她借了室友手机给闻辽发短信,还端着呢,心下来了,脸还下不来,就五个字儿:篮球赛在哪。

    闻辽秒回,说祖宗,你想什么呢?早打完了,我在厂子食堂跟我爸妈吃饭呢,这不快元旦了么?厂子搞联欢会聚餐,我还看见你爸了,你爸还问我在一高成绩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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