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后: 19、热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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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戾气,其灵其慧,当配此天地灵物。”

    大司马却知天子心情极佳,笑道:“今灵驹得遇明主,正如贤才幸逢圣君,实乃吉兆也。”

    天子道:“天马取名‘踏雪’二字,极好,且带着赏赐去犒赏她。”

    **

    今日盛况空前,不出一日,必然传遍洛阳上下。

    高车国以神驹进献,诸猛士降服不得,最后被一女子所驯服,此事注定被记史的著作郎记下。

    天马之事既毕,武演随即开场。有先前驯马壮举的激励,场上儿郎越发热血,鼓声震天。

    元朝露被独自引至后场一块空地,仲长君含笑道:“姑娘方才的英姿,公子在高台之上也都看到了。”

    元朝露道:“如何?”

    “周姑娘能得陛下赏识,是姑娘的本事,陛下都已赏识,何须公子再赞叹?公子晚点便会来见姑娘。”

    她拉住仲长君,“公子要陪在陛下身边,不必抽空来见我。”

    仲长君道:“无事,奴婢去请公子。”

    他一路向前走,对等候他的小黄门道:“燕王殿下还未到吗?”

    小黄门躬身答道:“燕王殿下被太后留在宫中,耽误了些许时辰,约莫晚些时辰便会到。”

    仲长君的身影方消失路尽头,元朝露目光看向面前天马,那灵兽竟通人性一般,用头亲昵蹭她脖颈间,鼻息拂过她颈窝。

    元朝露心念一动,忽然拉住马鞍翻身而上,想试骑一番。

    天马却只求她吹骨哨,似乎并不想她上马,急躁地跑动起来。

    “我从未有一匹独于我的坐骑。”元朝露矮下身子,双臂贴上它的肩颈,柔声道:“莫怕,日后有我会在,便不会将你关在笼子里。踏雪驹,你是我的第一匹马……”

    天子与仲长君交谈步入空旷马场时,只见一道雪影掠过马场。

    少女纤薄的身姿紧贴马身,长编垂至一侧随风飞扬,与流动的马鬃毛交织在一起,她笑声随着风飘来,眉梢间都浸着欢喜之色,显然极其珍视这匹天马。

    马背上少女看到他来,立马直起腰,方要开口,却看见天子身后缓缓踱步出一道庞然大物。

    天马看见天子豢养的猎豹,全身毛发如针般倒竖起,发出一声嘶鸣,骤然带人而立,高高抬起扬蹄。

    萧濯喝道:“金猊!”

    猎豹停下步伐,可天马已然受惊。

    头顶天际雷声滚滚炸响,本就仓皇的天马,被这雷声一惊,发狂奔跑起来。

    朝露心跳如鼓,将哨骨放在口中,任发出如何声音,马儿也不曾停下,一路带着她横冲直撞。

    此刻侍卫们都在阅武场,并无人把守此地。

    仲长君面色青白,忙回首,对远处小黄门唤道:“快去唤人!”

    眼看一人一马,就要撞上几丈远外的石阶。元朝露攥紧了缰绳,就见一道玄袍身影纵身箭步上前,在惊马扬蹄的瞬间,他单臂扣住马鞍,借力一起,衣袂翻飞间,腾身跃上马背。

    他玄袍在狂风猎猎作响,单臂控制住缰绳,左手缰勒得青筋暴起,终是控住烈马,另一只手稳稳揽住她前倾的身子。

    元朝露耳畔风声呼啸,惊魂未定,鼻尖若有若无钻入他身上清香。

    在狂乱不止的心跳声,她忽然回头抱住他。

    萧濯身子轻轻地一定,低下头看去。

    暴雨直下,她面色苍白,鬓发潮湿滑下水珠,看不清不知是汗珠还是雨水,身躯贴着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在这一时刻,身后忽然传来鸣箭之声,有一道冷箭矢破空飞来,堪堪擦着天马的身子飞过,没入身前草地。

    天马停下,却仍旧狂躁不安。

    萧濯回首,见燕王萧洛之立于十丈开外。

    少年郎目光如刃,再次抬臂搭箭,弓如满月,箭镞直指惊马咽喉。

    仲长君见马儿已经停下,拽住他手臂,终究是将弓拉住。

    萧濯回身,五指抚上天马汗湿的后背,微微施力,以示安抚,天马从暴怒中回神,屈膝弯下身子。

    他正欲下马抽身,却见元朝露身子往前一倾,立刻伸出手臂扶住她,她却整个人失了力气一般,蓦然撞进他的怀里。

    一声低吟从她口中溢出,“好疼……”

    他问道:“是哪里受伤了?”

    “腿好像伤着了,好痛,走不动路……”

    暴雨倾盆而下,她骑裙湿漉漉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玲珑线条,萧濯本欲出声唤身后燕王前来,可她双臂突然缠绕上他的脖颈,他仿佛被烙铁所烫。

    她全然不知燕王在此,那双手攥住他的衣襟,就仿佛柔若无骨的藤蔓,幽幽缠绕上他。

    雨水顺着萧濯高挺的鼻梁滑下,“滴答”滴落在她锁骨上,又缓缓沿着那脖颈,滑入更深起伏处……

    身后就是燕王,她却在未婚夫眼前倚进另一个男人的臂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弟妹不依不饶,身后弟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萧濯薄唇紧抿成一线,见她睁开一双湿润的眼眸。

    “若非公子带金猊来,天马也不会暴怒,我也不会受伤……”到这个时候,她还能抽出空怪他。

    萧濯终是道:“是我的错,不该带它来,害它伤了你。”

    她湿润嫣红唇瓣若有若无擦过他的下巴,呼出的热息如羽毛,剐蹭着他的耳垂,令萧濯想要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她的热息已经又至,轻轻点了点头,委屈道:“我今日御天马的时候都未曾受伤,现在反倒因为公子这样,实在好疼……”

    萧濯自是如何也不能叫燕王看到这一幕。

    身后仲长君,看到天子将人打横抱起,连忙转首,拉住燕王道:“燕王殿下,那天马已经被制服了。”

    萧洛之鬓发为风吹动,看着远方那二人的身影融入雨幕之中,走向马场之后的一处厢房。

    他有些惊诧:“阿兄怀中的是……女子?”

    仲长君面上不露分毫异色,正欲回答,燕王已道:“可是出现在阿兄禅院里的那位姑娘?”

    仲长君道:“雨势太大,殿下回去再说,莫要淋伤了身子。”

    萧洛之反手将弓箭递给仲长君,跟随他进入阅武台前的一处偏帐。

    暴雨落在帐篷上,发出“噼啪”雨声,萧洛之等待仲长君煮热茶时,朝头顶望去。

    帐篷内光影骤暗又骤起,照亮他的眉骨,一缕锐芒从他眼中划过。

    “仲公,我总觉那姑娘的身影有些眼熟。”

    仲长君倒茶的姿势一僵,只觉身后帐幔大开,风雨入内,回头,刚刚坐在茶炉边的那身影,已然不见。

    他心下一沉,连忙撩开帘帐。

    燕王去的方向,正是天子携元二姑娘隐入雨幕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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